陈寻心想黑山部竟然让这么多的优秀子弟与古剑锋一起来当诱饵,也当真是狠下决心。
倘若黑山部如此牺牲都不能保住一枚试炼铁牌,黑山部族人大概就不会再有反抗的勇气,会直接归附鬼奚了吧?
“白白牺牲这么多人,想将其他部族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不会有什么用;真正凶险的还在进入沧澜荒原之后,”
陈寻直截了当的跟古剑锋说道,
“晋入上阶蛮武,蛮魂滋生灵识,稍加修练,就能感应极远处的微弱气息。或许北山部族子弟,没有几个人能看出黑山部的那枚试炼铁牌实际并不在你们身上,但进入沧澜荒原之后,面对沿途设伏的鬼奚大族子弟,你们不可能瞒天过海。除了杀出一条血路,别无他法,沧澜学宫不会给你们投机取巧的机会……”
“怎么可能?”叫陈寻一言戳破,古剑锋又是惭愧又是诧异,脸露惊容道,“我阿爸也只能感应五十米之内的试炼铁牌……”
陈寻没有修练缚龙诀之前,蛮魂滋生的灵识,也只能感应二三十米之内的微弱气息,但修练缚龙诀后,驾驭灵识对六百米外的微弱气息都能明察秋毫。
试炼铁牌禁锢的荒兽残魂是那么的凶烈,在十数里外就像一盏明灯引诱人过去争夺。
如果说古护只能在五十米之内感应到试炼铁牌的存在,那说明他的灵识,实比陈寻在修练缚龙诀之前,都要差许多。
黑山部对灵识修练或许都还没有什么概念,所设下的瞒天过海之计错漏百出,实在也没有不正常的。
“鬼奚等大族,近百年来不知道送了多少子弟进沧澜学宫,也不知道从沧澜学宫带了多少玄功回部族传承,”陈寻问道,“你觉得鬼奚等大族子弟中,就没有灵识远远强过黑山之人?”
鬼奚部甚至有好几个晋入还胎境的天蛮强者,传承远非黑山部能及。
古剑锋又是难堪又是沮丧,没想到他们借陈寻吸引他族注意力的计谋,早就叫陈寻看透,更没有想到黑山部商议多时的计谋,根本就一点用场都没有。
古剑锋一张脸憋得通红,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好在夜幕深沉,陈寻他们也看不见他的脸色。
宗崖问道:“黑山还有另七人在哪里?要跟我们一起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分开之后,除非到沧澜城,就不再联系,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走哪条路,会怎么走。”古剑锋愧然说道,也不知道陈寻会不会信他的话,心里同时又为分开南下的另七人担扰。
宗崖嘿嘿一笑,他当然是不相信古剑锋的话。
陈寻倒觉得古剑锋这时候没有必要说谎。
试炼争夺,无所不用其极。
鬼奚部既然打定主意,将少族主古剑锋拿出来当诱饵牺牲,就不应该将另一路人的行踪及南下方案,再说给他知道。
“我现在能感应到有一枚试炼铁牌就在黑岩峰南麓的半山腰间停留,想来是左棘部子弟所持的那枚,他们就在我们稍前些出天马湖寨城;其他三枚都已经一溜跑远了,半途没有停歇过脚,想来是希望趁夜色能跑分散一些,遮掩踪迹,”陈寻说道,又看着黑山部诸人,“这样,你们今天夜里都留在这里,等明天再回寨子去……”
古剑锋心里亏疚难消,正想听陈寻吩咐怎么安排,就见陈寻一边说着话,却一边将背后的铁胎巨弓拿到手里。
古剑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陈寻瞬间从箭囊抽出一枝铁箭,转身拉弦开弓,动作有如行云流水,竟无一息停滞,下一刻,那枝在漆黑夜里还闪着寒光的铁箭,就如一抹黑幽浮光,没入夜幕之中。
瞬息过后,就听“扑”的一声闷响,铁箭像是深深的射入一棵巨树之中。
陈寻抽箭再射,就听着远处的密林里“扑腾腾”的一阵惊动,似有一只大鸟从树梢中惊起,掠过树梢往远处疾驰而去……
听着像鸟,但绝非是鸟,禽鸟不会贴着树梢头飞。
树梢震动处,一片漆黑,古剑锋看不到一点光影,掣出背后短矛,静心听着风声,整个身子如巨弓张开,看着陈寻动作,打算看陈寻将铁箭射往哪里,他就将骨矛掷向何方。
“他跑远了……”
陈寻收起弓箭。
既然他们的行踪已经叫人发觉,就没有必要再隐藏,陈寻当即让宗凌举火,往远处搜索过去。
铁箭赫然插在一颗三四人合抱的铁锻树腰上,仅剩尾翎还露在外面,挂着一片粗麻布,树根处的青苔上洒有一片血迹。
古剑锋看火光照耀下的斑斑血迹,暗暗心惊:天边乌云滚滚,借着微弱的光芒,他仅能看到四五尺以内的微弱影子,陈寻竟是看都不看,抬手就将潜伏三百米外的敌人射伤惊走,这难道就是他所说的灵识!
“会是谁?”古剑锋疑惑问道,心想陈寻灵识如此敏锐,想来是他们赶过来时,无意间叫人半道缀上了,背脊也吓一身冷汗,要不是陈寻过来汇合,他们八人如何抵挡这人的袭杀?
“应该是左棘部的子弟,”陈寻看树梢头有些枝叶折断,但此人已经遁远,说道,“他的气息收敛极好,我开始也没有觉察,在我说起左棘部时,他才不意间透漏一丝气息,叫我觉察到……”
“左棘部的人不走,一定是在打我们的主意,操他娘的。”宗崖恨恨的啐了一口,却没有再说什么。
“要不要追过去?”古剑锋问道。
白天在天马湖寨城里,他有留意左棘部子弟的情况,是有一名高手叫他看不透深浅,想就是刚才潜到三百米外窥探这边的那人,古剑锋心里想,倘若这人都叫陈寻射伤,其他左棘部子弟都非陈寻跟他的敌手,他们现在就缀尾追去,恰能夺下左棘部手里的那枚试炼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