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疑惑间,却听里面有人说道:「公子……相公听见了什么声音不成?」
听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母亲应白雪,泉灵小姐心头大震,母亲所叫「公子」,莫不就是彭生?母亲又叫「相公」,难道两人竟已勾搭成奸?
她虽未经人事,却也不是懵懂无知,稍一思索,便知房中母亲早与那书生彭怜成就好事,一时心中又气又苦,险些便要哭出声来。
随后一个男声响起,语调浑厚却略微高亢,「……掩,今夜无风,方才仿佛有人轻咳,我再听时,却再无声响……」
泉灵小姐心中彻底绝望,那男子声音虽然不甚熟悉,但除了府中借宿书生彭怜还是何人?母亲守贞多年,却如何与他成了好事?本来还想着能够成就一段良缘佳话,如今却是母亲不贞、少年好色,自己成了笑话!
泉灵小姐心丧若死,掩面抽泣踉跄奔回后院,蹬蹬沉步上楼,伏在榻上被中无声痛哭起来。
洛行云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又静候了片刻,见房内并无人出来探看究竟,便也蹑手蹑脚回到房里和衣而卧,心中暗道明日怕是难以善了。
心中思绪纷乱,辗转反侧不知何时睡着,待到天明起床洗漱过后,这才如每日一般来到应白雪房里问安。
到前院时,丫鬟翠竹刚打了水来,婆母应白雪一身月白中衣当庭舞剑,白光潋滟之中,姣好身段一览无遗。
洛行云心中暗赞,等婆母应白雪舞完剑了,这才拧了汗巾递上,笑着说道:「母亲今日气色却是更加好了!」
她态度诚恳,所言倒也不虚,眼下应白雪除了依旧身体瘦削,气色却是极佳,不但神完气足,肌肤晶莹剔透仿佛更胜从前,尤其身体清瘦,不似寻常这般年纪女子油腻痴肥,倒更显得年轻貌美,竟似不输自己。
应白雪面色微红,径自擦去额角汗珠,笑着说道:「昨夜睡得香甜,晨间鸡鸣三次才堪堪醒来,却不知昨夜行云睡得可好?」
自家心中有鬼,自然听出婆母话里有话,好在洛行云早有定计,不由笑道:「昨日采花酿制胭脂,身子倦得不行,沾着枕头就睡,也是刚刚才起,便来看望母亲了。」
应白雪轻笑点头,擦洗过后回到房里,坐在梳妆镜前由着丫鬟翠竹梳理秀发,对着镜子里的儿媳说道:「却还要多谢你寻来的良药,不然为娘如何这般快便能身子大好?」
「母亲吉人天佑,媳妇却不敢贪功,」洛行云捧了一句婆婆,笑着说道:「我看您如今气色大好,那药却是不服也罢,毕竟是药三分毒,吃多了怕是反而有害……」
她这番话说得平淡在理,一般人听了自然不觉什么,但应白雪情知昨夜窗外有人偷听,不是女儿便是儿媳,纵使两人手底丫鬟前来偷听,怕也是有人背后撑腰,否则谁敢轻捋虎须来惹自己不快?
尤其此刻洛行云所言,不由让她心中联想,是否昨夜偷听之人正是儿媳,此刻所谓「是药三分毒」,便是在劝谏自己,最好早日与那彭怜了断关系?
应白雪淡然一笑,云淡风轻说道:「这药初见成效,怕是不能即刻就停,总要吃上些时日,真正祛了病根才好……」
不待洛行云说话,应白雪继续说道:「等到治好了病,这药自然就不会再吃了,不说有毒与否,单是总这么吃着,终究不免让人误解……」
「还是母亲想的周到,儿媳考虑得浅了……」洛行云心中明白,婆母之意,既然彭怜这副良药有效,不如彻底把身体调养好,到时候再斩断情丝不迟。
她却不知应白雪心中此刻所想,病自然是要治好的,只是到时候是否慧剑斩情丝,那却不必言之过早。
心意一动,应白雪却又笑道:「这药我看方子上面尽是大补之物,诸如红枣枸杞之类,全是女子常用补益药材,你素来身子也弱,不如也服几副,有病治病,无病也能强身健体,如何?」
洛行云俏脸一红,心中暗啐一口,心道哪有做婆婆的给自己儿媳妇保媒拉线、帮人勾搭成奸的?从前偶然看到禁书里面女为母媒、姐为妹媒,只当引人噱头,如今看来,女子恋奸情热、寡廉鲜耻,着实毫无道理可言。
她却不敢就此直言,只是笑着谢过应白雪说道:「媳妇身体尚且康健,暂时倒不用服些药物,若行云也每日吃药,只怕多有风言风语,徒增许多烦恼……」
应白雪闻言一怔,随即笑道:「只是你不知这良药好处,入口虽苦,回味却甚是甘甜,尤其补益女子气血,效果实在非凡!若非如此,为娘却也不会如此推崇,你且看为娘如今气色,岂不好于当年?不过你既然不愿,为娘倒也不会强求……」
婆媳二人言语间藏着掖着,应白雪偶然锋芒毕露,洛行云却也滴水不漏应对自如,相处日久,彼此心性早已熟悉,应白雪不再强求,洛行云谏言说毕,便即就此打住,又说几句闲话,洛行云这才告辞离开。
翠竹送走少夫人回来,一边继续帮着应白雪梳理头发一边小声说道:「我听少夫人的意思,是不管着夫人和彭郎偷欢,却也无意掺和进来,夫人您觉得呢?」
应白雪轻轻摇头说道:「若昨夜是她,那自然便是此意;若不是她,这番话倒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