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临收回手,回话:“启禀太后,昭妃……。今日湖中剧烈挣扎,晕厥呛水,心神俱震,之前几乎危在旦夕,微臣无法,一剂猛药而下,现昭妃人既然已醒,便没有大碍,只是……”
卫临看了急切的余莺儿一眼,又去看太后,似乎在问,是否要当着昭妃的面,如实说出。
“说吧。”太后隐隐叹息。
卫临小心开口:“胎象,胎象……太过微弱了,牛黄药力还在,吊住了胎儿精气,但之后恐怕很难保全。”
似乎受不了这个结果,余莺儿急喘几口,面色难看至极,她突然痛苦得狰狞,“啊……”
手伸进被褥下,拿出,颤巍的指尖沾满了鲜血。
见红了。
一时几人心都瞬间沉到了谷底。
“啊…。。怎么会如此。”皇后惊声。
太后看了眼好似担忧的皇后,又看着即将失子的昭妃,一瞬闭目,胤禛则大喝:“保胎!快!”
场面再次杂乱。
紫禁城最尊贵的三人,一齐沉坐在外殿,没人开口。
良久,太后叹了口气,才说:“皇帝,昭妃还年轻,迟早会再有的。”
“皇额娘,若是天灾,朕亦无话可说。”胤禛说,似乎意有所指,“今日之事实乃人祸所为,怕是有人看不惯朕宠爱昭妃母子,想要她落得个一尸两命。残害嫔妃子嗣,手段狠毒无比,如果昭妃腹中之子不能保全,朕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人,以慰昭妃,以正纲纪。”
在场人似乎都心知肚明,他在说谁。
皇帝的意思很坚决,太后看出他压抑的怒火,点了点头没说话,皇后心中惊颤,面上险些失态。
三刻后。
卫临匆忙过来回话。
“如何了!”胤禛说。
卫临跪下,还在大口喘气,“万幸万幸,保住了、保住了。”
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方才几乎把不到任何胎象,情急之下微臣叫人将一点牛黄磨成了细粉,直接用水喂进,幸好皇上赐下的老犀牛黄是极其精纯之物,药力极强,才堪堪保住。”卫临擦了擦额角的汗,“牛黄性寒,孕妇本不该服用,但用在这时却是正合适,微臣也是偶然古书中看过此法,本不敢轻易使用,幸好不负皇上、太后所托。”
太后欣慰不已,点头说:“很好,你很好。太医院有你这样的能人,哀家很是放心。”她又去看皇帝,“犀牛黄的金贵之处哀家知道,宫里也没有多少,不是谁都有福气能用上,是皇帝爱子心切,将这样的救命之物尽给昭妃母子用,也是皇帝的诚心感动了上苍,保佑了我们爱新觉罗氏的子孙。”
胤禛终于笑起:“东西再贵重稀有,总归是人紧要。”
皇后当真也是松一口气,她虽不想看见昭妃母子安康,可事情已经远超自己预料,华贵妃被择出去,她的嫌疑难以洗清,皇上太过重视昭妃母子,若是真的出事,深究下去,这次恐怕连太后都难以保全她。
卫临又严肃说:“昭妃娘娘历经此事后,胎象虽勉力保住,可也比寻常虚弱许多,养胎便必须精细,需得极常一段时间卧床静养,且不能再吹风、劳心、劳神。这胎已经经不起任何周折了,不能再有一点刺激,若是沾染风寒或其他,微臣恐怕再也无能为力。”
“好,你全权做好此事,务必不能有任何闪失。”胤禛说,侧眼去看皇后。
莺儿这胎总归保住了,日后精心看照着,想必也能无虞,只要不再有人想动手脚。
触及胤禛视线,皇后瞳孔微缩,她看出皇上的警告之意。
她起身跪下请罪,说:“这次的事臣妾也有过错,操办典仪一事监察有失,臣妾这就去宝华殿为昭妃母子祈福,日日手抄佛经祝祷,求皇上子嗣安康绵长。”
太后说:“你虽然三病两痛的,典仪后面都交由了华妃去操办,可你到底身为中宫,许多事自己要心中有数,所有事都要妥帖,眼睛更要放得长远,平稳,不能一味叫旁人去做。这次你确有失察之罪,该谨记教训。今日是昭妃福气好,若再有下次,别说皇帝动怒,哀家也不会饶过你。”
太后喜静,所住之地清幽远人,现下身子还病着,从居所至九洲清晏,要许多功夫,她如何会来,自然是有人请来的。胤禛听着,岂不知道太后的袒护之意,他默然看着皇后衣上坠下的皎白玉佩,那是菀菀送给宜修的,他沉默了几息,终是说:“你有此心也好,去吧。”
皇后已经先行离去,听昭妃还在沉睡,不欲吵扰,太后和皇上也便各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