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茯苓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她缓缓坐起身,毯子从她身上缓缓滑落,她皱眉揉了揉手臂,觉得手臂僵直难受,身上也有些不适。
这软榻根本不适合睡觉,只睡了一晚上,柳茯苓便觉得浑身上下都跟被马车撵过似的。
她恍惚的抬头看向窗外。
那飘飞的细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温暖的春日灿阳一缕一缕洒在窗棂边,窗子已经不知被谁关上,挡住了微凉的春风。
等等!
柳茯苓瞬间清醒,她猛地睁大了眼睛,想起昨晚的事情。
赵云屹呢?
她一个激灵立刻起身,下意识的用毛毯挡在胸前,再看向软榻,却见上头空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柳茯苓防备的看向房间各处,四处溜达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人,这才缓缓放下心来。
应当是走了。
她恍然想起昨日自己原本是趴在软榻上睡的,后来似乎是被他抱上了床,但那时她睡得迷迷糊糊,想要挣扎,手脚却软绵绵的动不了,便以为那是梦境。
柳茯苓有些意外,她本以为,按照赵云屹的行事方式,即便要走,也会扔下自己不管。
……
果然如赵云屹所说那般,他走后不久,柳茯苓还在房间里梳洗,便听到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是何掌事亲自来了。
一开门,何掌事便迅速关上了门,一双眼睛盯着她,声音有些尖利,更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选人有用吗?啊?费这么大劲,就只让你自己选人?”
柳茯苓急忙上前,“嘘!小声点何掌事,隔墙有耳!”
赵云屹派的人,不知道还在不在外头偷听呢。
“隔什么隔!我就要说,这太子怎么回事啊,要个特赦都要不来!什么自己选人,有个屁用。”何掌事越想越气,这几日他被折腾坏了,四处不好得罪,替柳茯苓挡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男人,万寿节之前也是忍气吞声的在那帮人面前当孙子,心中早就不得劲。
“我就知道这个赵云屹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好,也好,这样你便不用再与他扯上关系……”何掌事气归气,声音还是收敛了些,他大喘了几口气,舒缓了会儿情绪,柳茯苓急忙上前,给他按肩膀。
何掌事这才舒坦了些,原本焦躁的模样逐渐被安抚下来,他舒服得眯了眯眼。
“何掌事,虽然茯苓也想要特赦,可是十几年来,都没有人能成事。”柳茯苓缓缓道,“特赦不是那么好拿的,如今茯苓能求来这个机会,已经比众姐妹幸运许多。”
何掌事悠悠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只是柳茯苓是这么多年来头一个,九王爷、太子、七皇子都因她出入明月楼,这也算是百年难得一遇。
他本以为,她的结果能够更好一些。
但是柳茯苓很清醒,她说的也对,能得如此机会,已是不易。
“你如今可有挑中的人选?”何掌事轻声问。
“……还未。”柳茯苓前几日都在担忧赵云屹是否能实现诺言,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如今何掌事一提起,柳茯苓不免也有些烦恼起来。
喜欢她的客人不少,如今她名声大噪,据说有不少人都要慕名而来……备挑选的人很多,可是,柳茯苓——一个都不想要。
“那个周尚书家的公子,你可喜欢?”何掌事轻声问,“那孩子耿直,好拿捏,但是听闻周尚书听闻他跟太子打照面的事情,还弄丢了一根千年老参,气得把他锁在了家里,据说半年都不让他出门。”
“还是算了……”柳茯苓对周公子本就无意,经了此事,周尚书一定听闻周闻经常来明月楼的事情,稍稍一打听,便会扯到自己身上,招惹好些麻烦……她如今最怕的就是麻烦。
“九王爷呢?”何掌事抬头看着她。
柳茯苓蹙眉,她完全没有往这个方面想。
九王爷已经四十有余,家中还有妻妾,听闻九王妃脾气大得很,极难招惹,因知道柳茯苓未及笄不可出阁,这才没有闹脾气。
“那就还有太子殿下与七皇子二位了。”何掌事看着她,见她听到这二人的名字时,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便知她实际上也在考虑这二人。
“你比较中意哪一个?”何掌事问。
“您觉得呢?”柳茯苓实际上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她觉得自己对赵云崇,并没有多了解,并且对方也不一定会为了自己与赵云屹公开作对。
“此话我一般不与人说。”何掌事捉住她的手,让她停下,然后把她拽到自己跟前,如老父亲般语重心长道,“可如今我一定要提醒你,赵云屹其人,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柳茯苓心中一动。
何掌事竟然也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