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李顺,一日不见熊书红,便心神不定。听说贾宅被监控,便知贾正事发。好在这个世界上,已没有了贾正,他心里踏实了。贾宅被监控,熊书红也不得出门,李顺不免有些沮丧,心底里怏怏不乐。他说:
“好在我们下手早,逃过一劫。”
“回去吧,我担心贾正。”贾光明说完,起身走了。
李顺坐着,他得等贾光明先走。让贾正潜逃出境,那是异想天开。贾正不能落在警察的手里,一但贾正落网,首当其冲的便是金良案,而后的常顺发之死,栽赃郑援朝等等、等等,贾正会不管不顾地推到自己的身上,到那时,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忆起和老虎的交易,觉得踏实了,这才起身回省城。
从两县交界的收费站下来,在小河边的花坛,汽车掉头。他和老虎的汽车相会时,他把一包现金扔进老虎的车窗里。他说:“五十万。另外是给汽车加油。”老虎只收现金,或者先把钱打在他指定的香港账户。
老虎做生意简单,只要价钱公道,一定替你消灭,其它的不闻不问。他没有感情,杀手用情,只会杀死自己。老虎看了照片,说:“一百万。”皮卡车走了,又转了回来。
李顺也只好走了。老虎做事,明码标价,都是三十万一条性命。今日却涨到了一百万。李顺措手不及。只好又开着汽车,在花坛里调头。
“两小时以后,我在这里等你。”
李顺知道,老虎欠着贾光明的恩情。要一百万,也许就是老虎对贾光**恩。李顺立即赶回省城,按约定,两小时以后,他们又在花坛里见面。
李顺不认为自己是在赌,万一老虎向贾光明透漏实情。他看透了老虎。老虎是生意人,不讲情面。做与不做,都不会透风,杀手也讲诚信。果然老虎诚信,事情做得干净利落。李顺觉得,自己从此便安然无恙了。李顺现在,只有一条心思,离开贾光明。调出姐姐熊书红,把她藏到省城郊外的豪宅里,舒适地过它下半辈子。可是现在不行,警察盯得紧。只好等等再说。
熊书红知道自己无恙。找贾光明追问儿子的去向,贾光明也觉得,贾正已经离开了,不妨让她知道。他告诉熊书红贾正案发,是陈年老案。不得已,先出去躲躲。贾正苦渡重洋,去到彼岸的文莱小国,不日便有消息。这一类事情,熊书红已经习惯了,本不当回事。可是说文莱,她没听说过。又要过海,不免心里忐忑。熊书红想找李顺,一吐胸中不快。可是门外有人守着。心里沮丧,只好回到卧室,倒头便睡。
在广东南边的大海里,贾正被木棍一击,掉进波涛汹涌的大海,海水呛醒了他。贾正识水性,他没有死。只是被海中的利石,和贝壳类的东西刺伤了大腿,胳膊也流血了。他被海水呛醒了,游到大石边,扶着大石,任凭海浪把他举起摔下,都不松手。一叶小舟路过,渔民救了他。
渔民就住在海边,依山靠海,就一家人。渔民见他负伤,要用电动车驮他去村里的医疗所包扎。贾正拒绝了,他以为伤不重,用不着包扎。随便清洗干净了,用老酒消了毒,渔民为他找了**的衣服穿上。贾正感激,拿出一沓钱感恩。渔民不愿接受,看他包里不少美金,狐疑地问他:
“这里没有旅游的游客。你怎么会掉落到海里?”
经此劫难,贾正聪明了许多。他说:
“是来旅游,走错了路。又贪恋大海的美景,爬上大石,不慎滑落下去了。”
渔民热心,开着电动车,到村里的医疗所给他弄药去了。贾正不敢久留,便溜了出去。在海边的道路上,看见一辆拉树枝的汽车,汽车拉的多,是沿山边的道路,开得很慢。贾正追上,爬进车厢,藏在树枝下。他要先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到镇上,贾正懵了。现在,他往哪里去?省城的警察追着,身后又是大海,哪一条路都不通。脚下的南国,更加生僻,又是危险重重,不可久呆。想着想着,他一咬牙,回省城。就是死,也得死在省城。
贾正隐行到高速公路的服务区。他不能出示证件,他不知道尉市警察发的通缉令是全省,还是全国。看到一辆大货车,牌照是去省城方向,便过去搭讪,他问:
“师傅,出门带的钱不多,坐高铁不够了。就这么多的钱,乘个顺风车行不行?”
司机接过钱,数了数,看这个家伙一定傻,这钱乘高铁足够。质疑地问他:
“省城哪儿?”
“就省城。快到省城的地方。”贾正看出司机的疑虑,便以傻卖傻,不动声色地回答。
司机高兴,便让他上了汽车。贾正在副驾驶上坐了不长时间,自言自语地说:“累了,睡一觉去。”不等司机答应,便爬倒驾驶员背后的铺上睡觉去了。贾正哪能睡得着。他的心里七上八下,每每路过收费站,他都紧盯着,生怕出现异常。临到省城,贾正累得受不了,双眼不断地闭上了,又强行睁开,他更不敢睡了。还算命好,到省城的最后一个收费站,一切都平安。大货车下了高速公路,在一个转弯处,他喊停了汽车。路边有一排下水管道,在等待安装。贾正过去,爬进第二排的底下一层,钻进一个管子里,他真想好好地睡它一觉。但是他不敢睡着了,似睡似醒地挨到了天黑。
贾正从水泥管道里爬了出来,拦住一辆摩托车,给香草发了个信息,“正儿在省城。”便在原地等着。司机不悦了,他还指望趁着夜色多跑几趟呢。贾正看出来了,摸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司机兴奋,这一夜的收入有着落了。不大一会儿,司机收到信息:“去旧修车厂。”贾正立即让摩托车司机带着他向小树林的汽车修理厂奔去。
贾正没有准信,贾光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也睡不着。深夜了,香草敲门,拿手机上的信息给他看。当贾光明知道贾正仍在省城,一时搞不清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想了一会儿,只有先在旧汽车修理厂见面。发完信息,贾光明连忙起身,开了汽车,就往小杨树林的弯道赶过去。把汽车停在监控盲区,徒步穿过小杨树林。来到了旧汽车修理厂。
贾正看见爸爸,扑上来,便泣不成声。他哭着说着:
“是老虎。。。。。。老虎他要杀了我。”
贾光明震惊了,万万没有料到,内部还有叛徒。老虎就是一把枪,钱放到哪儿,他就往哪儿开枪。全然不顾恩人的情义。那么,使枪的人可能是谁?他想到了李顺。这家伙,伪装得真好。是他贾光明一手帮扶李顺,他才有今天。他居然也会做以恩抱怨的恶事。贾光明又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的。那只有一种可能,李顺怕了。他怕贾正被警察逮住,露了他自己的恶行。那好吧,暗斗,大家都使阴的,到头来鬼才知道,谁是马王爷。看见贾正在哭,他喝道:
“莫哭了,真没出息。以后做事,谁都不能相信。”
贾正倒是不哭了。可是,警察现在到处在追捕贾正。这个烫手的山芋,应该放在哪儿。想来想去,他自己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做这些事,以前都是李顺负责的,现在找李顺,不是把贾正往油锅里推。贾光明就只有一个地方了,山门。山门就在尉市,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他们万不会料到贾正就藏在山门。他知道,平日他去山门,李顺就去。他如果不去山门,李顺是断不会自己去享乐的。假如买通山门的掌门人卓天,不让他告诉李顺,也许李顺不会知道。李顺现在,一定知道了贾正已死。不告诉卓天贾正是谁。就算李顺知道了,追问时,就说是自己的朋友,不就结了。事实上,贾光明也没有第二个可供选择的地方。
主意已定,贾光明开车拉着贾正,连夜去了尉市。叫开山门,他们上了二楼,安排好贾正。贾光明把卓天叫到另外一个房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美金,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对卓天说:
“这个人在这里住两天。不要给任何人说,也不要告诉李总。”
卓天不愿意接受贾光明的现金。在山门里,用不着讲,不漏风,不传言,是一条铁律。有人万一漏风出去,就意味着丢了饭碗。事实上,他们也出不了山门。出门只有卓天一人才可以出山门。卓天在尉市也没有一个熟人,采买结束就回到山门。山门严密得很。不让李顺知道,这让卓天为难。山门人都清楚,李顺才是山门的主人。卓天和山门里的人铁定追随。进山门的人,他不闻不问。只要进了山门的人有什么要求,满足就是了。山门人不多嘴。卓天问贾光明说:
“如果李总问了,我怎么回答?”
“我最近就不让他来。他问什么。”贾光明显示自己的权威,让卓天的心里踏实一点。他说。
贾光明把贾正安排妥当,又嘱咐了几句,连夜返回省城。他得按出来的时候的路线,天亮之前,回到家里。
李顺对卓天的要求,正常的情况下,不要打电话,遇事自行处理。卓天大概是感到事态严重。天快亮时,李顺接到了卓天的电话。在贾光明尚未进入省城以前,山门内发生的事情,李顺便掌握得一清二楚。他告诉卓天,不要声张,摸清山门里住的人,姓啥名谁。贾光明如果问起,就说李总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