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时宜遇刺之时,谢青鹤展露了使人惊叹的剑术,众人才知道原来胎光也战力惊人。
听说伏传归来,谢青鹤主动迎了出去,燕不切便认定他是去制服伏传。哪晓得谢青鹤根本没与伏传动手,还让伏传全须全尾、全副武装地走进了上官时宜的卧室,燕不切才会朝着谢青鹤发作。
哪晓得一直不吭气的谢青鹤也不好欺负,开口就是反驳,丝毫没给师叔面子。
——若是三魂正常的谢青鹤,大约也不会这么硬邦邦地冲燕不切嚷嚷。
——燕不切毕竟是长辈。
但,所有人都知道谢青鹤不正常。他突然翻脸瞪眼冲燕不切喷了一句,谁也不敢吭气。
身份尊贵,战力最强,还不正常……谁敢去惹?现在他还勉强讲道理,把他惹毛了,他就不讲道理了,你又能把他怎么办?
燕不切被这句话噎得气不顺,目光扫向伏传:“你还敢回来。”
“我为何不敢?”
伏传跟燕不切根本就没有任何相处经历,也谈不上感情。燕不切这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冲着自己发飙,话里话外还想离间自己与大师兄的感情,就让伏传十分厌恶。
“卧床遇刺的是我恩师,师叔如此戒备我,无非是认定我伤害了师父,我既然不曾做过此事,那就是有人想要陷害我。论身份我是寒江剑派掌门弟子,论情分我是恩师的关门弟子,不比早已下山出门的师叔更有道理回来清查此事么?!”伏传反问道。
伏传这番话暗藏杀机,又克制着情绪,说得点到即止。
说到底,伏传是否刺杀上官时宜尚且存疑,燕不切把上官时宜打到呕血、仓惶逃下山去,却是真实发生过的旧事。伏传只说了“下山出门”四个字,已经是顾全燕不切的体面,没有赶尽杀绝。
胎光没有从前的记忆,谢青鹤就不知道燕不切与上官时宜的往事,不知道伏传这番话的杀伤力。
燕不切下山之时,李南风年纪尚小,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就看见燕不切整张脸倏地赤红如血,衣袖罡风鼓动,似乎马上就要大打出手。
谢青鹤心想这事不大妙,我得控制住局面,不能让师叔和小师弟打起来。不等他说话,伏传已经当地甩开慕鹤枪,竖在他与燕不切之间,摊开双手,说:“劝师叔弄清楚身份。我伏继圣是寒江剑派掌门弟子,宗门下一任掌门。师叔又算是什么?!不辞而别的内门弟子?还是……什么?”
弃徒二字,咬在了唇齿之间,不肯明说而已。
李南风不得不出面打圆场:“如今情势未明,正该一致对外。大师兄已然审看过小师弟才将他放了进来,想必是没有大碍,师叔也是太过于关心师父的伤情……毕竟,小师弟,此事你不要动怒,事情确实太过于蹊跷。”
他一手拉住了伏传,将燕不切拦在了背后,就这么把剑拔弩张的二人分开。
伏传所求不过是探望上官时宜伤情,李南风带着他到了床边,伏传也顾不上继续跟师叔干仗,连忙凑近了去看上官时宜的情况。燕不切不让伏传近前,也是担心伏传对上官时宜再动坏心思,有李南风拦在伏传与上官时宜之间,谢青鹤也没反对此事,燕不切也蔫蔫儿地退了一步。
上官时宜伤得极重,颈骨从背后被人挑断,下腹处还有一处极可怕的贯穿伤。
谢青鹤的医术完全没找回来,替上官时宜疗伤的是姚岁与李南风,真元灵药双管齐下,上官时宜身上外伤渐愈,却又遇见了非常棘手的问题——伤处残留与现世不同的阴阳五行之炁,这就超出了姚岁与李南风的能力范围,上官时宜始终沉沉睡着不能清醒过来。
伏传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大家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古怪了,为什么连大师兄都有了几分迟疑。
——这是枪伤。
——伤处还残留着独属于伏传的纯澈枪痕。
“大师兄,”伏传回头向谢青鹤示意,“师父身上的伤确实很像是我出手,不过,我要自证不难。”他起身走到竖在屋内的慕鹤枪前,“我去外边演示给大师兄看。”
见谢青鹤点头,伏传才伸手取枪,显然是不想骤然接触兵器、造成任何误会。
李南风见燕不切张望,便说道:“我留下守着师父,师叔去看看吧。”
燕不切却摇摇头,说:“他看就是了。”
上官时宜遇刺之事深为蹊跷,众人议定规矩,守护上官时宜必须二人同在榻前,寸步不离。这不仅仅是提防所有守着上官时宜的弟子,也是一种保全——万一孤身守护时出了岔子,有口说不清。
燕不切对伏传不怎么信任,却十分信任谢青鹤。
上官时宜花了几十年时间亲自挑选的嫡传弟子,哪怕他只剩一缕分魂,燕不切也不会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