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宴南在车门关上的时刻,重新坐直,合眼假寐。
江檀会恨自己吗?
黎宴南从未想过这件事。
亦或者说,按照他的聪明才智,其实早就已经想到了,只是一直都不愿意承认。
他接受不了江檀的恨,这对于他而言,才是真的不能承受的痛。
可是他也接受不了日日反复咀嚼着深仇大恨,他身上担负着太多人的性命,也担负着太多人的希冀,他不能只是为了自己而活。
他应该比任何人都预先知道江檀和周应淮和好私奔这件事,因为那天晚上,当周应淮和江檀从洋山港离开时,是他亲眼目送着他们的车子,离开了宁城。
黎宴南知道周应淮选择了什么,他孤注一掷,将整个周家的利益抛诸脑后,选择了江檀。
黎宴南承认那一瞬间,他前所未有的妒嫉过周应淮。
哪怕是曾经,江檀深爱着周应淮的时候,黎宴南都没这么妒嫉过他。
他和周应淮之间,有很多地方都是相通的。
比如他们,都不能很好的选择自己的人生。
有一件事,黎宴南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江檀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是他这一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他经常会借着各种理由去到江檀生活的城市,他坐在她每天必经的咖啡店,隔着琉璃绚烂的窗户,看着江檀从自己面前走过。
她总是披着头发,发丝被风吹起,带着慵懒散漫的弧度。
那个时候的江檀,只是他一个人眼中的风景。
没有人知道这段过去,这是黎宴南在漫长的,精心策划的复仇人生中,唯一的一刻可以放松的时候。
也许,是因为那时的江檀真的生动活泼,所以黎宴南从未动过将她私藏的念头。
他比谁都知道,自己给不了江檀这般无拘无束的人生。
他身上肩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终其一生,也许都不能松懈半刻。
黎宴南唇角露出一抹苦笑,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致发呆。
司机于心不忍,看着黎宴南黯然的样子,不由得问道:“黎总,您。。。您看起来状态不太好,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今天晚上不是还有一个酒局吗?”黎宴南淡淡的说:“直接过去吧。”
按照黎宴南今时今日的地位,很多场合都不用亲自出面了,可是今天这个场合比较特殊,除了周应淮,宁城的二代们几乎都到了,其中,包括周应淮的好友孟彦西和郑珩。
“那位郑少爷,听说最近刚刚和父亲重归于好,这也算是他重回郑家之后的第一次露面。”司机说:“他也是为了一个女人,和家中长辈闹掰的。”
黎宴南明白司机的意思,他笑笑,淡淡的说:“周应淮和他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