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人见人爱称之为小天使的邾梅了,她只是一个双眼不能见的卖槟榔女,每天回家除了听音乐发呆之外就是睡觉,这样不知长进的态度连她自己都觉得讨厌,她又怎么敢奢望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注意她、关心她,甚至于永远记得她呢?算了,就把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当作是一场梦吧,该遗忘了。
“邾梅。”
又一声,邾梅的眉头不禁纠结了起来,难道她的妄想症真的到了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地步吗?她用力甩头,试着甩开那不可能出现的幻想,并伸手掏出大门的钥匙,想快些进入门内好甩开那些幻觉。
“邾梅,你忘了我的声音吗?”
钥匙掉落地的突兀声音并未传进邾梅脑海中,现在的她满脑中回响的都是他近在咫尺,清楚又温柔的嗓音,真的是他吗?她伸出茫然的双手试着找寻他。
“莫雠天?”
“是我。”莫雠天一边握住她悬空的手,一边弯腰替她拾起钥匙。
“你来了。”邾梅的语气充满了过度的兴奋,然而她却一点没注意到,自己另外一只手更紧紧的捉着他不放,深怕这一放手,这一切就会像泡泡一样消失无踪。
“来,钥匙收好,我带你去吃晚餐。”对于她的反应,莫雠天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温柔的将钥匙放进她手中说道。
“吃晚餐?为什么?”她睁着目无焦距的眼,脸上有着一丝迷惑的表情。
“因为我肚子饿了。”他轻揽住她的腰身,温柔的带着她走向车子停泊的地方,“想吃什么?日本料理、欧式自助餐还是港式饮茶、中式料理?”
邾梅呆若木鸡的说不出话来,被动的让他拥抱着走向他停在路边的车子,也被动的让他将她放进车内,“砰”一声关上了车门。
“别担心眼睛的问题,有我在你身边,你根本什么都不必担心知道吗?”
不一会儿,他温柔的声音由她身边的位置传进她耳内,然后邾梅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气息轻轻的喷在自己颈边,他替她扣上了安全带。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好半晌后,邾梅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纳闷又有些好奇的开口问他。
“来看朋友。”
“朋友?”邾梅恍然大悟点着头说:“原来你有朋友住在我家附近,所以那天晚上才会出现在那条巷子里,误打误撞的救了我。”
“我没有朋友住在那里。”莫雠天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漠的说。
“没有?”她侧着脸面向他,“可是你刚刚说来看朋友……”她不懂。
“我们不是朋友吗?”他轻描淡写的对她说,靠近她的右手却不听使唤,像有自己意识般的轻触了她面向自己的柔嫩脸颊一下。
脸颊上那突如其来,犹如羽毛般轻柔的触感着实让邾梅吓了一跳,她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有这种举动。
“想到要吃什么了没?”见到她因受到惊吓而圆睁的双眼,莫雠天却不想为自己的失常和吓到她道歉。
听到他的声音,邾梅立即收起愕然的表情与胡思乱想的思绪,在心里大骂自己发神经,说不定刚刚那似有若无的触感是自己的错觉,若是真的,那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脸上有掉落的睫毛、头发之类的东西,他伸手帮她挥去,自己干么在这里大惊小怪的,真是愈来愈神经质了。
“想不到要吃什么吗?那就由我做主了。”始终等不到答案的他说。
邾梅没有异议的轻点了一下头,脑袋里想的却全是莫雠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的种种原因。
他说他来看朋友,又说那里没他的朋友,还说他们是朋友,这是否就说明了他到这儿来是为了来看她的,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又是为了什么呢?她以为他们两个之间只是萍水相逢,虽然自己对他真的有着不同于对别人的特别感觉,但是他呢,难道也跟自己一样,对她有着异于常人的感受不成?要不然他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真的想不通。
“莫雠天,我们是朋友吗?”邾梅开口问。
“你不想交我这个朋友?”
“当然不是。”
“那我们就是朋友。”莫雠天理所当然道。
“可是我们根本算不上认识,而且我是个瞎子,又有着不正常的工作卖槟榔,你怎么会想和我做朋友呢?”
“你不会永远是瞎子的,至于你的工作……”他落寞的一笑,“那至少比我的好,比我见得了人……”
“比你的好?比你见得了人?你在做什么?牛郎吗?”邾梅窃笑一声,她知道世界各地都有这种行业,当然台湾也不例外,但她可没想到有一天能碰到一个真正的牛郎,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真的是个牛郎吗?
“你真的是牛郎吗?”
因为看不到他的表情,又没听见他反驳,邾梅一脸好奇的问着他,失明的双眼更是紧紧的瞅着他坐的地方,恨不得自己能真真切切的看到莫雠天,因为她知道要做牛郎也需要本钱,至少表皮上的分数就铁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一定满养眼的,真是可惜自己看不到。
莫雠天瞪着她好奇的表情,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回答她,原先苦涩、自嘲的低落心情竟在瞬间不翼而飞,留下的只有哭笑不得、不尴不尬的心情。牛郎呀,没想到他“冷面”竟会有被人误以为是牛郎的一天,只是不知道有谁敢捧他的场自动送上门来,有的话,那个人铁定是活得不耐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