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索一抹嘴边的酒渍,亮得不寻常的眼,看着那张秀丽的脸儿,继续长篇大论。“龙无双态意妄为,得罪过的人,数都数不完。你知道,这几年来,上门来找碴、狙杀或探路,又被我打退的杀手有多少吗?”
她——她——她不想知道——行不行啊?
他却坚持要说。
“四年前,二月初八,我答应为她卖命的第三天,就有人找上门来。那人是漠北邪狼,专用一双钢造利爪,收了人三万两银子,要来取她的项上人头。”
“四年前,二月初十,她为了吃湖菱烧豆腐,在前往江南的路上,顺手抢了洞庭十八鹰的祖传好酒。那十八个人气得要追杀她,在洞庭湖畔,被我一并解决了。”洞庭十八鹰危害两湘多年,事后龙无双还沾沾自喜,说她这么做,也算是为民除害。
“四年前,二月十三早上,边城鬼刀仇雄找上门来。”
“四年前,二月十五早上,仇雄的师兄,独臂邪郎君萧逸来了。”
“四年前,二月十九的傍晚,仇雄的师叔,破魂指樊过天也来了。到了夜里二更左右,连仇雄的师父,单刀任无敌都来了。”这一门四人,全被他摆平了。
“四年前,二月二十八,宁州夺命判官阎长青,为了大笔赏金,要来取她性命。
“
“四年前,三月初二,那天白天还没事,到了夜里——”
然后,半个时辰过去了,满意听得双眼发直,他却只说到了四年前的五月上旬,第二十八个杀手被他撂倒,扔出客栈大门的情形。
谁来救救她啊?为什么他还不倒下?那迷药无效吗?那迷药过期了吗?
噢,拜托,别再说了!她不要再听那些杀手的事了!她也不要再听龙无双的“丰功伟业”,跟种种令人发指的恶劣行径了!
满意欲哭无泪,铁索却仍口若悬河,她先前只知道,他武功过人,却没想到他的碎碎念神功更骇人。
他叨叨念念,反覆数落龙无双的不是,诉说着这些年来所受的刻薄待遇,跟一桩又一桩永难做尽的苦差事,简直如同江河奔流、百川溃泻,话匣子一开就没完没了。
那张薄唇,就在她的眼前开合开合开合开合,就是不肯闭上。他不断的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到她头昏脑胀、眼前发黑,几乎想跪下来,哭着求他,不要再说了!
“四年前,五月初九,金枪高七——”
终于,当第二十九个杀手的名字,从他嘴里冒出来时,忍无可忍的满意崩溃了!
“够了!”她冲动的喊道,本能的伸手,用白嫩的掌,交叠捣住那张滔滔不绝的嘴,想止住折磨她的源头。
过亮的黑眸眯起,强而有力的大手,握住嘴上的小手,轻而易举的挪开。
看见那炯亮的眼神,她火速回过神来,吓得想收手,他偏偏却紧握着不放,箝得死紧。“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缩着颈,又惊又怕,急着想脱身。“呃,铁大侠——不好意思——时候不早了,你要不要回房休息了?”
“回房?”
“嗯!”她用力点头,差点就要扭伤纤细的颈。
铁索眉头一紧,朝她逼近几寸。
“我要是能回房,用得着继续待在这里吗?”他不爽的低咒一声,呼吸吹拂在她脸上。“你以为龙无双说那句成亲,是说假的吗?要不是你笨到把家有酒麴,还会酿酒的事告诉她,事情也不会演变成这样。上一回,她为了得到唐家的酱料,连宫清扬都卖了,还有——”
天啊,不要又来了!
见铁索又开始叨念,她头发昏、眼发黑,连耳朵都开始疼了。她想捣住那张嘴,止住没完没了的长篇大论,但双手被抓,她急扯几次,偏就是扯不开。
“先前,她为了抢回一个点心厨子,还要我陪着她去驼城,混进雷家牧场当长工——”
啊,受不了啊!
她急得昏头,只想堵住那张薄唇,本能的冲上前——
刹那之间,沉寂下来,变得安静无比。
她的小嘴亲上了他的薄唇——不,正确来说,是她的嘴,撞上了他的薄唇,虽然有些疼,但总算堵住“闸门”,止住那落落长的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