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族中主事谢奕,正端坐大殿正中高座之上,高座东西两侧高台,则分别坐着谢氏族中数十位族老。
他们之中,有的慈眉善目如菩萨,有的怒目相对如金刚,有的面无表情如湖面,有的随心洒脱如孩童。
看上去皆是年长尊辈,有的须发稀疏,花白绵长,但精神烁矍不输青年,其中竟还有一位天姿老太。
两名护卫将云凡带入大殿后,随即转身默默退下。
云凡见过高高在上的众位尊长,行礼说道:“白虎堂弟子云凡,拜见诸位尊长。”
众位族老见他并非谢氏子弟,却能入宗门白虎堂中,心中已然猜测,他与谢氏颇有渊源,不过今日议事,关乎谢氏兴衰,岂容半点含糊。
族老之中,一人率先发问:“平日里,谢云曦可是与你关系最好?”
未待云凡回答,只听大殿中有人嚷道:“尊老,正是此人,我亲眼所见,他与云曦时常一起,他肯定知道云曦去向!”
议事大殿开阔,云凡适才进入,被上座的谢奕和两侧的族老吸引,尚未来得及察看殿中其他人,见有人突然大嚷,这才寻音细看,大嚷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谢天权。
从刚才族老一问,和殿中谢天权的一嚷之中,云凡已然大概知晓今日大殿所议,这才想起昨夜谢云曦与自己靠别,起初以为只是戏言,不想却是千真万确。
云凡正自思考,掂量如何作答,另一位族老已然迫不及待,怒目相对,喝到:“快说,谢云曦逃往了何处?”
云凡想起昨夜谢云曦问起自己,离开此处欲望何处,当时只道戏言,随口而答,并不能确定她能寻到,抵达神农谷中。
不过,此刻不能将其透露给任何人,他只得装作不明所以,淡然说道:“弟子蒙她携带进入谢府,但弟子与她亦不过数面之缘,并非熟识,弟子不明白尊老所言。”
另外一名族老并不相信,笑道:“今日清晨,谢云曦已趁晨雾离家,我劝你快快如实禀明,不然定让你尝尝族法厉害。”
见云凡不答,那族老提起手中拐杖,“哐”的一声撞在地上,数名护卫立时手执木杖进入议事大殿。
待族老一声令下,便将云凡押在地上,连杖数十下,云凡吃痛却是忍下,并未喊出一声。
大丈夫岂能为一顿杖刑而出卖朋友。
谢奕虽端坐高台主位,却只是暂代族长处理族中琐事,并无族长权威,自无族长威压。
族中许多族老,连横一气自是不惧他,所以谢奕见云凡被当殿杖刑,本想出手阻挠,见族老如此强势,只得忍下另寻他法。
又见云凡杖刑之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下焦躁,急忙挥手,命人将他抬出议事大殿。
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杖刑,似乎让云凡更加理解谢云曦的心情。
难怪她说族中商定之事,任谁都无法更改,难怪她说就算二叔与族长亲至,亦是无用,难怪她要趁夜逃离这里。
她逃离的不是双目所及的樊笼,而是视之不见、不知不觉间,或被操纵、被安排、被舍弃的无形宿命。
谁能体会,与冰天雪地的宿命抗争,需要怎样的气魄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