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他笑得像只老狐狸。“我这一路都没停止洒迷药,那药量之重,恐怕整座衙门连只醒著的耗子都找不到,更别提人了。”
“喔!”她头点到一半,突然想到。“我们两个怎没晕?”
“出来前,我们不是喝了茶,那里头我放了解药。”
“你让我吃药都没告诉我——”本来想骂他一顿的,但她见他一路走到茅厕,将所有衣服都扔进茅坑里,也傻了。“你你你——”
“谁叫你找我麻烦。”然后,他一掌轰塌了半座茅坑,保证知府想把衣服捞出来都不可能。
“你真恶毒。”她吁了老长一口气。
“你说过很多遍了。”一点都不新鲜。
“做你的敌人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他很大方地接受她的“赞美”,并露出一抹皎洁似银月的笑容。
她彷佛又闻到那淡淡的、却酥人心魂的寒梅冷香,情不自禁也跟著笑了。
“不过跟你在一起,总能经历无数有趣的事。”
“那你想不想永远都生活得这么有趣?”他目光炯炯,火焰似地烧在她脸上。
她别开头,双颊热得发烫,心里隐隐一股期待,永远一起吗?似乎真的非常有趣呢!
她一只手卷著衣服的飘带。答不答应他?脑海里早有答案,但说不出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走过来,又去牵她的手。
她偷偷地瞥他一眼,又垂下头,却没有挣开他的掌握。
他可以戚觉到她的身子不著痕迹地接近了他一点,心里乐得像要爆炸。
她完全下敢看他,手臂与他的挨著、肩膀和他的靠著,她整个人都快软了。
两人手牵著手……其实都是他在带著她,她已经羞得没力。
他们一起拔高身形,身影堪堪掠过那高高的屋顶,她细若蚊蚋的声音忽地传来。
“好。”话一出口,她的头差点埋进胸口里,太羞人了。
他整个人一震,脑袋嗡嗡响,耳朵都是她那个“好”字。她答应他了!
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愉快,他只有一种感觉,此刻脚下踩的不是瓦片,是那皑皑白云。他要升天了——
五天后,柳照雪和卢三娘走在回芦花荡的路上。
赢州知府终于放弃为儿子报仇,他被卢三娘的手段吓坏了——一觉醒来,发现头顶悬著利剑,虽然是假的,但当时他并不知道,直接吓得晕死过去。等他稍微清醒后,又听说自己的衣服全被人扔进茅厕里。
他只有一个想法,敌人随时可以割了他的脑袋、再把他丢进茅坑埋起来,而他半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他既愤怒又惊恐,加上儿子那一叠连他看了都想吐血的罪证……他审过最恶劣的杀人犯也没这么混帐。
他被气病了,高烧一日夜,终于想通,放弃了追究卢三娘的想法。
柳照雪和卢三娘很高兴,但一接到卢大的消息,说卢三娘的未婚夫造访卢家庄,请卢三娘速速回家,他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居然订过亲!”他的口气像个被夫君抛弃的深闺怨妇。
“这件事我也是爹爹过世后才听说的。”她的表情比他更哀怨。
“那现在怎样?你要回去成亲?”他一向不喜欢杀人,但现在他考虑是不是该宰了她的未婚夫,永绝后患?
“那家伙要我百日内过门。”她终于气不过,撕了大哥的传信。“王八蛋!说爹爹头七要来祭拜,结果失约,现在还敢命令我,不砍他几剑,我就不姓卢!”
太好了,她对成亲一事完全没有兴趣。柳照雪笑嘻嘻地牵起她的手。
“你不想成亲,我想办法帮你退掉这门亲事。”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吓跑她的未婚夫,而且不留后患。
卢三娘瞪他一眼,飞起一脚踢过去。
“我被人耍,你很高兴吗?”她一向是喜欢迁怒的人,对他,更不会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