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秋悬那一身斯文败类的味道随着他的一声轻笑飘过来时,白京元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当时他正挂掉一通电话,过年那几天一块儿玩儿的一个男孩儿打来的。双方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一块儿度个假假装几天恩爱情侣就罢了,怎么还擅自改了剧本演上痴情戏了?
白京元面无表情地把这个号码拉到了黑名单。手指还没从屏幕上挪开,旁边的林秋悬探过身来,轻笑一声说:“呦,白老师的小情儿催了?”
白京元仓皇抬头,撞上那双调笑着看他的眼睛。那种眼神他太熟了,明晃晃的看猎物的眼神,泛着狡黠的光。
他忽然有些想笑。从未失手的猎人竟然被当成了猎物,这还得了?
于是他按灭屏幕,把手机放手里来回转着,眯了一点儿眼睛开始打量林秋悬。
长发齐肩,随意地弯着一些自然的弧度,不像经过打理的样子。手上有块表,看上去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最经典的款式。大概是临时被拉来的关系,林秋悬从上衣到鞋都是休闲慵懒风,就像是临时出门的时候随手拽的,连眼镜都是最普通的大黑框。
如果是在酒吧遇到这样一个人,白京元大概不会把他当成猎物,毕竟这一看就是个正经人。
不过刚才那个眼神不会是错觉。白京元悄悄吸了一口气,试图通过那一点儿尾调判断出林秋悬用的是什么香水。
五秒钟之后他得出了结论——失败。
闻不出香水的尾调也无法通过一身混搭的衣服判断出林秋悬是一个怎样的人,是曼哈顿还是金汤力?是亚历山大还是萨泽拉克?他头一次没了答案。
那晚他回酒店跟钟度聊完,转头又去了酒店的酒吧。一款款酒品过去,全都差点儿意思。没有一款酒可以定义林秋悬。那个今晚穿得极其随意,用大框眼镜遮了半张脸的男人,无比普通又无比不寻常。
一种久违的棋逢对手的感觉激起了白京元的胜负欲,促使他发出了那个元宵节邀约:“林大作家,明晚赏脸一起吃个饭?”
林大作家确实赏脸。赴约那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着装上,他一改上次的慵懒风,穿了一身熨帖的西装,连口袋方巾都特意叠了造型。
头发明显打理过了,看似随意却把他的脖颈衬托地更修长。腕间换了一只表,新款的,低调有品位。
如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穿的是这一身,那白京元完全可以挑出一款与他相衬的酒。噢,不,或许也不能,除非他并不开口说话。
白京元帮林秋悬拉开座椅,对方微微一笑,礼貌道谢。
太正常的两个字,配上那张笑脸和那双猜不透的眼睛,白京元心又乱了。
同样没能猜透的还有林秋悬今天的香水。白京元自认为靠嗅觉走天下,他的鼻子是见过世面的,偏偏两次都闻不出林秋悬用的是什么香水。
这太奇怪了。
闻不出的香水和看不透的人汇集成了无法阻挡的探究欲,偏偏对方好像也在探究他。
餐桌上,林秋悬咬着一块牛排,勾起眼睛问:“白老师喜欢哪一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