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人笑成一团,程凉开着他那辆一路边跑边撒灰的吉普车,周围是经过三个月终于修好了的省道线,戈壁滩上一马平川,远远的天边有被朝阳映照出金边的云霞。
他们,都开始准备回家。
开始跨入人生的另一段旅程。
***
“这样不太好吧。”机场停车场,盛夏压着声音有些犹豫也有些兴奋。
“我们把车子都留给他了还有什么不好的?”程凉忙着从后备箱搬东西,“回去的路就那么一条,周弦不会丢的。”
“那边真的可以租到有天幕的帐篷吗?”盛夏的同情心也就持续了两秒钟,开始跃跃欲试,“可以在帐篷里看星星?”
“有。”程凉搬完最后一箱吃的,直起腰,笑了,“我以为你之前在非洲都看过这些了。”
“去工作的和这种感觉不一样。”盛夏拆了一根棒棒糖叼着,“而且那时候没有天幕帐篷,为了不要惊扰动物我们都得穿草皮趴着拍。”
程凉帮盛夏打开临时租来的越野车的副驾驶,笑着问她:“拍动物好玩吗?”
盛夏笑弯了眼睛,点头:“好玩。”
程凉拍拍她的头,给周弦发了一条让他今天自己开车回苏县医院的微信,在周弦一连串刷屏的问号里带着盛夏扬长而去。
“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会不会很辛苦?”车子开出机场,盛夏又拆了一根棒棒糖塞到程凉嘴里。
程凉从来不会问她,这样会不会太辛苦。
对于她拍纪录片这件事,程凉除了偶尔会因为兴趣原因问问她有些镜头是怎么拍出来的之外,其他的他基本不插手。
最多也就像今天这样问她有没有意思,好不好玩。
她说好玩了,程凉也会跟着笑。
这种对话,让她觉得很舒服。
“因为我也不喜欢别人问我会不会很辛苦。”程凉回答,看着盛夏,“而且你也不会问我这种问题。”
手术十二个小时辛不辛苦,熬夜披着草皮趴在大草原上拍动物辛不辛苦。
这都是根本不需要问的问题。
心疼是肯定的。
但是这种心疼说出来,反而会增加对方的辛苦。
所以,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要问问结果是不是满意的,是不是开心的,就够了。
盛夏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又点点头。
程凉问她:“怎么了?”
“这种时候就会觉得你挺割裂的。”盛夏歪着头,“你每次说要买东西的时候都像个傻子,但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又觉得很成熟……”
程凉:“……”
“为什么买房子要一幢一幢的买呀?”盛夏问,她好奇很久了,“必须要做房东吗?”
程凉揉揉鼻子。
盛夏还是歪着头看他。
程凉把棒棒糖用舌尖从左边推到右边,笑了笑,十分自觉地:“我偶尔是会挺像暴发户的对吧。”
盛夏:“……嗯。”
“我对钱这东西其实没有什么概念。”程凉又揉揉鼻子,“刚来新疆的时候不是要给老林做饭吗,我去菜场买菜,想说几块钱的番茄应该是一个,所以我买了几十块……然后扛回去一袋子。”
盛夏:“……”
“这种时候还挺挫败的……”程凉又把棒棒糖从右边推到左边,“现在人都不爱用现金,我也不能躲在旁边看人递过去多少钱才算正常,就很容易出这种问题。”
“买洗衣机这种一下子买很多,也是这个问题。”
“我也不了解洗衣机有什么特别功能,就挑市面上卖得好的高端的,真要用起来我其实也就图个解压……”
“买房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