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地相处了一会,沈清兰慢慢适应,也相信卫长钧不是个轻薄之人,轻声问,“子渊,姚姐姐得了什么病?”
“心疾。”
沈清兰讶异,“是因……旧事悲伤过度?”
“不,这是胎里带出来的。”卫长钧语气沉沉,可见心情也很不好,“能活到现在,已经难得。”
沈清兰惊得许久未说话,她很难想到那个明艳爽快的女子居然自打出生就带着这样可怕的疾病,可她还能笑吟吟地面对人生,若换个人,只怕每日活在自怨自艾中。
若是自己,也绝难做到笑对病痛。
“如今,病情到了何种程度?是否……”是否已经药石无效?
沈清兰不敢说出这四个字,像害怕一语成谶似的,尽量回避。
幽暗中,卫长钧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又飞快地松开了,“还不至于,这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复发,只是近来复发得越发频繁了。”
即使只是很快的一握,沈清兰还是忍不住脸红,幸好车厢里光线晦暗,看不清楚,能勉强淡化尴尬,“若是请个好大夫,譬如那个……”那个神医呢?
“无用。”卫长钧知道她说的是谁,摇头,“他知晓,这么多年留在会州,亦是想治好姚姐姐,奈何至今无能为力。”
沈清兰又是一惊,那个不会讲官话的神医老大夫竟然是治疗姚太太的大夫,她猛然想起曾听过的传言,说那神医曾是御医,只因不愿在朝中为官,主动请辞。
这个人、这样的身份,与姚太太是否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沈清兰斟酌良久,还是拐着七八个弯去试探,“不如去京城试试?京城物华天宝,必定多名医。”
卫长钧目中闪过什么,一瞬而过,说道,“姚姐姐不喜京城喧哗。”
“可是病……”沈清兰着急。
卫长钧柔声安抚,“别急,这话,我也劝过,大家都劝过,可是……她不愿意,你放心,我们会想办法的。”
沈清兰知道他说的“我们”和“大家”指的是他和姚胜、蒋妈妈等人,甚至还有穆华景和陆新明,而他说的那个“不喜喧哗”的理由也格外苍白。
姚太太究竟为什么不肯去京城?
突然,马蹄声急,车辕辘辘,一辆马车迎面而来,急匆匆从旁边过去,很快就远了。
薛扬的声音随即响起,“将军,车里应是穆老夫人。”
“嗯。”
沈清兰大吃一惊,“穆老夫人这是去菡萏园吗?”
卫长钧忍不住又盯着她看,“你又猜出来了?”
沈清兰小声道,“能让穆老夫人亲自来探望,姚姐姐不是寻常人吧?”
“嗯。”卫长钧沉沉地一个字,之后就沉默了,不知是不愿多说呢,还是在组织语言,沈清兰也不催,可惜就在卫长钧刚准备开口,马车就停了下来。
薛扬的声音再度响起,“将军,沈小姐,到了。“
卫长钧顿了顿,先下车,再把沈清兰扶下,道,“先进去,你想知道什么,以后我会告诉你,全部都告诉你。”
沈清兰涩涩点头,“好。”
她以为卫长钧该赶回菡萏园了,但并非如此,她往前走,卫长钧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