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不再去想任何事,只想尽快睡觉。
但是肚子传来的胀痛让她无法入睡,眼皮就像受到感应一样跳动起来,她苦着脸就这样躺着。
“哇哇——”小孩哭了,承程转过头去叫万能:“你醒醒!你起来给孩子换一下尿布好不好?”
万能依旧打着呼噜。
“老男人,起来啊!”承程又叫道。
“闭嘴!你有脸!叫我起来!女人干嘛的?生儿育女的!自己起!”万能睁开眼睛吼了承程以后就拍着床板骂小的道:“哭哭,就知道哭!吵死了!再哭,把你丢出去!”
承程只好爬起来给小孩换尿布。
被子扯开了,万能气愤地“啧啧”两声扯被子盖上,转身向着墙壁睡了。
承程把孩子哄睡以后,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了。
她蜷缩着身子对着小孩睡。
那天接生婆就已经告诉她了,生小孩以后,子宫收缩肚子会很痛,每个人都经历这种情况,而且只能忍受,疼痛会自己慢慢地消失。
承程无力地呼了一口气。
到了第二天中午,肚子只感到胀,疼痛已经消失了,一阵困意袭上头,承程就在儿子身边躺下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就被人叫醒了,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自己的妹妹和秀丽咪站在床前。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承欣就哽咽叫道:“姐!”
秀丽咪立刻把她拉到身后,小声地说道:“不准哭,影响你姐,你姐正在坐月子呢!在坐月子之间落泪,老了眼睛遭罪!”
然后又转头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对承程说道:
“妞妞啊,也不能怪小妞,我们今天经过桐岭街的时候,看见街道上流了一地的鲜血,还有断手在地上,别说小妞了,我都被吓坏了!呼!”
“这么吓人?”
“是啊!哎!原以为斗了地主以后就万事太平了,没想到现在又要批判‘左思想’,我呀真是不了解,你说‘左思想’、‘右思想’的,不就都是一个脑袋里的思想吗?”
“婶!”承程立刻阻止她再说下去。
秀丽咪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左看右看,发现在房间里,而且只有她们三人,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拉着承馨坐到长凳子上。
承欣却在一旁插嘴道:“姐,村里的三叔也被批判了,好像是从昨天开始的,我们过来的时候还看见他双手举着一块大石头,举过头顶,跪在晒谷场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被释放。”
“三叔?教我唱山歌的那位?”承程惊呼道,“为什么被批判?”
秀丽咪叹了一口气,说道:“哎!造孽啊!是他大哥举报的他,理由是,嗯,就是准备过年那会儿,对里不是杀猪分肉给家家户户嘛!这位三叔执刀宰猪,还负责分,结果他大哥分到的都是肥猪肉,或许心里一直有这个梗,现在不是闹得很厉害嘛!他们家最近不知道又闹了什么矛盾,他大哥一气之下就去村公所举报了他,说他不尊老爱幼,眼高于顶,受了‘左思想’的影响,根坏了,必须接受党的批判。这不是往热锅里倒油,往上膛手枪送子弹嘛!所以,能逃的掉吗?!”
“啊?”承程心里堵得慌,道:“但愿他能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