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做法和包庇在战场上逃跑的士兵没有什么两样。
阿塔兰忒并不认为作为一个人在战场上觉得害怕恐惧,想要保住性命而逃跑是什么错事,但是作为一个战士,作为一个即将要成为战士的人,这种行为事实上,很可耻——她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在战场上舍生忘死——但这却是作为圣斗士的基本素质。
也许对于一些少年来说,为了雅典娜,为了大地和人类在战场上战死,这个理由空洞得可笑,但是……
她曾经见过相互依偎着回到暂时遮挡风雨的破庙中的乞丐父子,曾经见过贫穷却不失志气和欢笑而活下去的少女,曾经见过许许多多这样的人,平凡的,有着自己的喜乐悲欢的人——活生生的人。
她也见过被冥斗士蹂躏过的土地和死去的人们。
死不瞑目的眼睛里映出仿佛来自地狱的火焰,向一个永远都不会停下来的嘲笑,跳跃着,燃烧着,就像是她的怒火。
“阿塔兰忒,我选择什么人做自己的继任者,并不是你能过问的事情。”赛奇的声音很轻柔,却带着无可反驳的威严,阿塔兰忒很少在这个慈祥如自己祖父的老人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她明白这件事情已经没有自己插嘴的余地,却多少有些不甘心,“但是教皇大人阿斯普洛斯他……”他是为了德弗特洛斯才会这么努力的想要成为教皇的……
“退下!”赛奇的声音骤然严厉了起来,脸因为头上的三重冕冠而看不清表情,阿塔兰忒只得弯腰道:“失礼了,教皇大人。”然后默默退出了教皇厅。
过了一段时间,白礼突然将她叫过去,然后指派给她一个任务——和希绪弗斯一起将萨沙护送到嘉米尔去找白礼长老然后在哪里住上一段时间,阿塔兰忒和希绪弗斯都是一头雾水,但是希绪弗斯联系到最近一段时间的流言,觉得自己还是离开一段时间比较好,他之前已经和教皇大人请辞,明确表示自己并不想继承教皇的宝座,赛奇也同意他退出了——果然还是离开一段时间比较好么?
至于萨沙……他看了看在阿塔兰忒怀里睡得香的雅典娜大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连萨沙都要带出来?”阿塔兰忒皱起了眉头。
“赛奇大人的说法是‘闷太久了不好,让她出去走走’。——但是……”希绪弗斯皱起了眉头。
“你也觉得不对劲?”阿塔兰忒将毛毯盖到萨沙身上,“我也觉得不对,但是有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
“要相信教皇大人,他能处理好的。”希绪弗斯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然后看着阿塔兰忒将裹着毛毯的萨沙抱紧怀里,白礼这边晚上风大,萨沙如果着凉了就不好了,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房间。
当他们回到圣域将萨沙送回教皇厅的时候,阿塔兰忒和希绪弗斯才惊闻阿斯普洛斯的死讯,一下子说不出一句话来,阿塔兰忒是先回过神来的那一个,她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希绪弗斯紧握的拳头。
后者这时才反应过来,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教皇厅,阿塔兰忒刚想跟上,却被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的赛奇给叫住了,“阿塔兰忒,你等等。”
她转过身去看着这个老人,以前虽然经常没大没小的跟着马尼戈特一起叫他老头子,她却从未在这位教皇的脸上看到过和‘老’这个词有关的神色,但是现在一看,她才发现,面前这位教皇大人,他真的是老了,老的如同风中的残烛一样。
老的让人忍不住鼻子一酸,让她明明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全部梗在了喉咙口,一句也说不出来。
老人从教皇的御座上起来,摘下自己的三重冕冠,露出了一头如雪的白发,然后他走到了帷幔后面,没有多久小心翼翼的碰了一本古旧的书出来。
他将这本书交到了阿塔兰忒的手上,入手沉甸甸的,封面似乎是后来加上去的,里面不知道是用什么质地的东西做成的‘纸张’,光是看那颜色就知道它有多么的古老,阿塔兰忒抬起脸来诧异的望着赛奇,后者示意她翻看。
阿塔兰忒一头雾水,怀着一种好奇和紧张,翻开了这本书的扉页,入目便是一行古旧的文字。
翻开此扉页的人需以灵魂谨记,吾等身为人类,并以身为人类为荣。
——初代教皇罗德里奥
罗德里奥?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阿塔兰忒翻开下一页,里面的内容刚看了两行,生生将她吓出了一声冷汗。
怎么会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那本‘书’其实是初代教皇的女神养成日记【正色】【喂!
☆、第六十四章
阿塔兰忒合上最后一页,抬起脸来看着赛奇,老人捧着那三重冕冠,用一种慈爱而复杂的眼神看着她,缓缓的说着,仿佛每吐出一个单词就要耗费他全部的力气一样,“这是历代教皇所秉承的意志,也是我们这些身为教皇的人,必须背负的十字架。”
“为什么是我?”阿塔兰忒如果到现在都还不明白白礼的意思她就纯粹是个傻瓜了,“就算在剩下的黄金圣斗士中,比我有资格的人也多的是。”她现在满脑袋都是自己刚刚看到的内容,只觉得自己整个心神都乱了。
“也许,这一届圣战,我们都会死去吧。”睿智的长者垂下头,他想起的是阿斯普洛斯临死前给了濒死的自己一记幻胧魔皇拳的事情,他那个时候真的是满心的悲伤和痛苦,为什么。为什么要踏进我的陷阱里来,“阿塔兰忒,将这火种传递下去,不要让它熄灭。”赛奇将手放在垂着头的阿塔兰忒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