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茶秀等人就带着谢可儿并两个丫鬟回来了。九月的清晨其实是有几分凉意的,谢可儿却穿着水粉色的织金妆花纱的夹衣,八福梅兰竹菊凤尾裙,头上戴了青翠欲滴的翠玉浮云簪,妆容整齐,看上去竟像是出去参加宴会似的。
“一大早的,可儿妹妹去了哪里啊?”元敏心里冷笑,昨晚贞娘就说谢可儿看上哥哥了,一大早就打扮成这个娇媚样儿出去,想来是去勾引哥哥了,一个大家小姐,如此不知羞耻,真真令人不齿。
谢可儿笑的有些尴尬,其实她昨晚让丫鬟打听了元宗的住处,知道她住在后花园的怡芳斋里,因此一大早就穿的漂漂亮亮的去后花园逛,希望能让元宗一眼看中。谁知元宗死死的关着房门,根本就不出来,害的她打了好几个喷嚏,才讪讪的回来了。
“哦,我素来有择席的毛病,睡不着,就早早的起来,去花园子逛逛。”
元敏笑道:“大清早的,便是去逛花园,妹妹也要多穿些才是,若冻着了,岂不是我的过错?”
几个姑娘都是大家出来的,谢可儿的这点弯弯绕谁都看得出来,燕薷冷笑道:“可儿姐姐好兴致啊,大清早的,穿这么少去逛花园子,怎么咱们府里的花园子姐姐还没瞧够?”
燕甯与谢可儿是亲表姐妹,关系好些,忙打岔道:“姐姐快来用早膳吧,今儿做的酱肉烧饼,我记着你最爱吃,快坐下尝尝。”燕婉冷冷的瞥了谢可儿一眼,没说什么,坐下用早膳。
用过早饭,几个姑娘正坐着吃茶呢,奶娘欧氏就带了几个妈妈进来回话,喜服已经改好了,请元敏试穿,新娘的头面也都拿来让元敏过目,看有没有不合意的地方,又有林家的掌事妈妈送来了一些胭脂水粉,询问大小姐在这里吃穿用度可还习惯,可有什么需要?
几个姑娘帮忙看元敏的嫁衣、头面,一时间屋内倒是欢声笑语。
燕甯羡慕的看着元敏的嫁衣,大红的遍地金缎,用了片金线和十二种彩丝和孔雀羽织成的,每一动作就泛起粼粼的光泽,华美富丽,气派不凡。那头面是清一色的纯金打造,上面用了点翠累丝,发箍上的珍珠都有莲子米大小,浑圆光洁,熠熠生辉。
这等富贵,这等气派,放不愧是国公家的嫡出小姐。
想想自己,也算的上品貌秀丽,可只是个庶出,将来嫁到普通人家还能做个正妻,若是嫁到大户高门,就只能做妾。
心里一想就郁闷,面上不免有些淡淡的。
却见元宗身边的丫鬟红柳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大小姐,少爷从早上起就不舒服,已经吐了两次了。”
元敏一惊,哥哥自幼身体不好,肠胃非常敏感,吃的东西家人都十二万分的小心,养了这么多年,人的年纪大些了,身子才好些,祖母才放心让哥哥亲自送自己来江南成亲。
元敏德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厉声问:“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大少爷昨儿吃了什么?”
红柳吓得急忙跪下回道:“昨日大少爷和国子监的同窗好友出去吃酒,不许我们跟着,只有身边的小厮知道,许是喝了点酒,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些酒味,奴婢等怕少爷不舒服,熬了些醒酒汤给大少爷喝了,谁知半夜时大少爷就起来说肚子不舒服,我们要禀告小姐请大夫,大少爷偏说不用,到了早上,那位,”她迟疑了一下,瞄了一眼谢可儿,含糊的说:“在外面吟诗,大少爷醒了,就面色苍白,我们要去请大夫,大少爷说此时出去,怕于理不合,生生忍着,后来,就吐了,奴婢赶紧来回小姐。”
话虽然吞吞吐吐,可众人还是听出来了,谢可儿大清早跑到花园里吟诗,元宗不敢出来,怕损了谢可儿的清誉,这才耽误了时间,病情严重了。
燕婉气的狠狠瞪了谢可儿一眼,忙说:“我们府里的迟大夫是江南出了名的杏林圣手,我让丫鬟去请他来给大少爷瞧瞧吧,大少爷远道而来,许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肠胃不适应吧?”元敏咬了咬嘴唇,冷声道:“好,烦劳妹妹了。”又转身跟贞娘说:“贞娘,你陪我去瞧瞧。”
贞娘一愣,明白元敏是故意不搭理谢可儿,加之自己孤身在这里,心里难免有些没底,忙应了声跟着元敏去了。
谢可儿脸涨得通红,万分尴尬,自己只想着让世子见识到自己美丽出众,才学不凡,却没想到元宗身体不好,耽误了诊治的时间,自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燕薷性子本就冷傲,加之自小在夫人跟前长大,被寄到夫人名下养着,是嫡出小姐的名分,这么多年谢姨娘在府里作威作福,几乎架空了夫人的权利,她作为女儿没少跟谢姨娘起冲突,对谢可儿早就一百个瞧不上了,见这情势,不免冷冷的哼了一声,冷笑道:“姐姐好才情啊,大清早的,逛着花园子有了诗性了?得了空,得让姐姐指教一下才好啊,我们这样没学问的就没这个雅兴了!”
谢可儿气的浑身乱颤,指着燕薷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奚落我?”
“我算不得什么东西,当然不敢奚落姐姐,我这样的东西,定是不敢大早上跑到男子门前吟诗去就是了!”
谢可儿气的急了,伸手就向燕薷脸上挥去,燕薷身材高大,比谢可儿至少高半个头,轻松的一伸手,就托住了谢可儿的手,冷笑道:“姐姐恼羞成怒吗?”燕婉和燕甯见状忙和丫鬟一起分开两人,燕婉拉着燕薷到里屋,劝道:“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却给嫂嫂打脸吗?让人家国公府的下人看笑话呢?”
燕甯劝谢可儿:“姐姐不必这样,我知道姐姐的心事,只是这事不是我们闺阁女儿可以做主的,姐姐还是去求求姨娘或者舅舅,在这里和她做意气之争不过是平白给人家看笑话罢了!何苦来着?”
怡芳斋里,元宗面色惨白的依着靠枕,身边的小厮丫鬟都胆战心惊的跪着,迟大夫来的很快,号了脉,开了方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症候,不过是水土不服、脾胃适合罢了。
元敏担忧的看着哥哥,贞娘坐在她身旁,看着红柳将煎好的药一勺一勺的喂进元宗嘴里,元宗只皱着眉喝了两口,就浑身痉挛着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不仅将药吐了出来,似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伏在床边喘息不止,吓得红柳险些将手上的药碗给砸了。元敏一个激灵,几步冲到哥哥身边,一边拍着哥哥的背,一边冲另一个大丫鬟翠墨吼道:“傻看什么呢,快去拿水,拿帕子。”
迟大夫皱了皱眉道:“大少爷原先吃药就这样吗?”
红柳道:“我们大少爷原先吃药就费劲,常常吐出来,后来都是让大夫做成药丸子才吃的。”
迟大夫捻着胡须道:“大少爷的脾胃失和,肝郁气滞,内感湿热,又吃不得药,这样吧,老朽来施针看看。”
红柳忙道:“不可以,大夫,我们家大少爷晕针。”
这下连迟大夫都犯愁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能吃药,还不能施针,大夫也没辙啊!
元敏急了,哥哥若因为自己出了什么事,自己如何跟祖母交代,如何跟死去的母亲交代?
“大夫,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快想啊”
贞娘迟疑着站了起来,轻声道:“敏姐姐,我有一个方子,不知能不能让大少爷试试?”
元敏一喜,眼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