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中国人一直认为要和某些神保持友好的关系,”
江先生告诉她:“好象天公、灶神都是这样,几乎每一个中国家庭都在厨房供着灶神,传说他用一本红色的簿子考核这家人的好坏。”
“如果是因为讨灶神欢心,我们今天才能享用精致午餐的话,”艾珈妮笑着说:“我准备点很多香来供他了。”
“由于供奉丰厚,所以传说他是个肥胖而又和气的神,”江先生说:“每一年年底他上天禀报的时候最重要,因为他要把一年下来考核的簿子呈上去。”
艾珈妮笑了:“如果他在这簿子上记了坏事的话不是太可怕了吗?”
“可不是?”江先生说:“所以在每年过年以前,灶神上天时,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三日,家家户户用丰盛的供品来祭灶,尤其不会忘记供上糖果,好封住他的嘴,至少让他说些甜蜜蜜的话。”
“希望这些糖真能发生效果!”艾珈妮兴奋地说。
午饭后,江先生一个人到甲板上走走,凯莹和艾珈妮就躺在柔软的长沙发上聊天,两个人似乎有聊不完的话,谈着谈着艾珈妮终于疲倦得睡着了,尤其昨天晚上她一直辗转难眠,想着薛登的事,几乎没睡什么觉。
当她醒来时,船在一个小岛的防波堤上系了缆。
“我们能不能上岸去?”她问。
凯莹摇了摇头:“夫君说要停在这里装货。”
艾珈妮不由得吃了一惊,一眼望去,窄窄的防波堤上,一些苦力举着大箱子缓缓前行。
虽然她还不能确定,不过却有一个意念闪过心头,她觉得那木箱中盛的是鸦片。
她知道香港每个礼拜都要由印度进口好几千包鸦片,每包约重一百一十二磅左右,每包价值约一百四十英镑;有位副官还告诉她:操纵鸦片贸易的人,主要是印度的袄教徒,他们垄断了市场。
船上真的装了鸦片吗?她很想问问江先生,但他一定不愿答复,那岂不显得她太猜疑了吗?多不好意思呀!装载完毕,船向回程驶去,这时艾珈妮只觉得一天的欢乐到此终了!
有多少疑问待解答?有多少谜团欲揭晓?她希望江先生能再问到船舱里,她就可以问些问题了。
伫立甲板上,小岛愈来愈往后退,终于消失了,只见到对面中国大陆的山峦叠翠,风帆象只展翅而飞的大鸟越过蔚蓝的海面。 天气还是热得不得了,过了一会儿,凯莹说她要到船舱里歇歇,艾珈妮虽然不想下去,也只有跟着她。
“靠近香港的时候,我们再上甲板来,”艾珈妮说:“我要看看港口和船只,特别是塔尖耸立在空中,真令人难忘!”
“我很高兴你喜欢香港,”凯莹说:“这真是一块乐土,我也很庆幸自己住在这里!”
艾珈妮正想再说什么,突然一阵枪声划破长空,紧接的是惊叫声,一会儿砰砰的枪声又响起,一片喧腾,夹杂着尖厉的掺叫。
艾珈妮惊跳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她闪,说着就要跑到甲板上,凯莹一把拉住她。
“不能去!不能去!”凯登叫着:“太危险了!”
“是怎么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艾珈妮问。
“是海盗!”凯莹回答。
她拉着艾珈妮下了船舱,两人坐在长沙发上,紧紧靠在一起,倾听着掠过空中的枪声,有的近得象在头上呼啸。
枪声慢慢沉寂,却传来一眸粗哑的、叫着攻击的声音,象有人在下令进攻,接着叫声也停了。
时间似乎又过了许久、许久……周围寂静得可怕,她们颤抖着、等待着。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几乎令人窒息,接着来到门口,舱房的门被冲开了!艾珈妮一眼望去就知道来的正是海盗!
他们穿着传统的中国衫裤,质地十分粗糙;腰间系着宽宽的皮带,插着手枪和亮晃晃的刀,看上去十分凶暴。
最前面的一个大概是头子,后面有六个人跟着他,他注视着凯莹和艾珈妮,见到只有这两个女人在舱内使他吃丁一惊。
接着,他开始下令,其中的两个人冲开通往卧室的门,另一个人向艾珈妮行来,一双有力的手臂向她抓过来,她不禁吓得叫了一声,试着挣脱却毫无用处,那人把她扛到肩膀上,头往下垂,沿着走道爬上甲板。
甲板上一片混乱,船帆被扯下来,帆布掉到船桥上。一个男人躺卧在甲板上,胸前一大滩血,让人触目惊心。艾珈妮想他一定死了。船上其他水手都被反绑,找来找去怎么也没看到江先生的影子。
她看到凯莹也被另一个男人扛在肩膀上,她们被送到一只比较小的船上。
这只船的甲板上堆了许多由帆船上移过来的东西,包括在小岛上装货的木箱,还有些桶子、刷子、厨房用具……杂七杂八的东西,颇为凌乱。
沿着狭窄的走道,她们被带到一间既小又脏的舱房,里面黑漆漆的,艾珈妮被抛在一堆麻布袋上,好不容易才恢复呼吸,这时凯莹也被抛了下来,落在她身边。
这些男人面无表情地望了她们一会儿,就把房门关上离去,没多久突然又传来一阵枪声。
艾珈妮失望地转向凯莹:“又发生了什么?他们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
凯莹用手蒙着脸,艾珈妮知道她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