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吭声的野岛这时开口了:
“刘桑,我知道你一直在想着那个酒杯的下落,我想你对这个凭空消失的酒杯是不是有些过于看重了?的确,这算是一个疑点,可是,据我所知,要想破案并不需要把所有的疑点都搞清楚。
每一个被破获的案子里都或多或少地存在一两个疑点,有时甚至是很多疑点没法解释清楚。破案的关键是要搞清楚几个重要的疑点,而不是搞清楚所有的疑点,这一点谁也做不到。刘桑,你是否想过,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所偏差呢?”
刘星野对野岛的话表示赞同:
“野岛君,你说的话是一个有过破案经历的人才能说出来的。你的话不无道理,破案并不是说要解开所有的疑点,但是,你同样也该承认,把所有疑点都搞清楚是警察和侦探的责任,破案前没有搞清楚,破案后也一定要设法搞清楚。
这就是为什么在罪犯已经认罪以后,我们还要追问案子细节的原因,除非有些细节连罪犯本人都不知道,否则我们会把整个案子问个底朝天。
案子破没破,那是记者和普通老百姓才关心的事儿,警察关心的不仅仅是案子是否破了,还包括案子是怎么发生的,以及为什么会发生的。通过这些细节,这可以找出我们在破案过程中的失误,也可以给以后的破案提供经验和思路。”
刘星野的话是一个懂得破案的警察才能说出来的,野岛深以为然,他频频点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竖起一个大拇指。
刘星野接着说:“回到我们这个案子了,现在我越来越觉得,这个丢失的酒杯不是一个可以暂时忽略的疑点,而是解开这个案子真相的一个关键的疑点,所以,我必须要解开这个疑点。”
几个人见他这么说,知道继续劝下去也没用,只好祝刘星野好运了。
刘星野指着手表对多田说:“多田君,从现在开始到7点10分,在这期间,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搅我,即使有人敲门,我也不会开门的。”
“放心吧,刘桑,我保证不会有人打搅你的。”
多田几个人离开后,刘星野把门关上。他把文件夹打开,把各种资料都摊开在桌子上。其实,整个案情都已经记在他脑子里了,他不需要看这些资料了,他把资料都摆出来,只是为了寻找感觉。
他把椅子拉开,坐下来,把双脚搭在桌子上,开始思考起来。
他的手不自觉地伸进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钢镚,在右手指背上玩起钢镚来。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他的几根手指像弹钢琴一样不停地活动着,那个钢镚像跳舞一样,随着几根手指的上下活动不停地翻来滚去。
刘星野在脑子里把整个案子过了一遍。
所有的细节就像放电影一样,在他脑子里一幕一幕地闪过,可是,有一个疑问却一直困扰着他,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有时候,他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把钢镚往空中一抛,再用手接住,放回口袋里。有时候,他又走到桌旁,拿起桌上一份材料读起来。有时候他又坐下来,双脚放到桌上,一只手不自觉地又把钢镚摸出来,这回他换成左手来玩钢镚了。
可是,不管他怎么思考,那个疑问始终没有解决。对刘星野来说,这种经历并不多。
他觉得奇怪,难道这是大寒故意设下的?可是,意义何在?这么做好像没有必要啊。
人在有事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刘星野无意中一看表,发现已经差一刻就到7点了。
一个多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罢了,罢了,他在心里说,看起来这次我真要走一回麦城了。
尽管他已经把案情大部分都推出来了,但是这个疑点不解决,他的推理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在破案上,他是一个讲究完美的人,一点瑕疵都会让他不舒服,就像鞋里的一粒沙子。
别人就等着看我笑话呢,结果真让他们看到了。
这下可丢人了。
他在心里叹口气。
刘星野不是不能接受失败,他也经历过失败,但是像这次这样的失败让他很不服气。他想,如果再给我三天时间,不,哪怕再给我一天时间,我就能把案子破得干干净净的,不留一点死角。
简直是丢人。
他一边自怜自哀,自暴自弃,一边把钢镚放进口袋里,然后把桌上资料叠起来,准备放回到文件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