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只当护国侯夫人说的与自己无关,静静的在一旁坐了,与文娴小声闲聊着,脸上并无半分的不豫,让护国侯夫人感觉一拳打在了软枕上,没着到力,心中更是冷笑,只觉素颜的厚脸功夫真是到家了,怪不得自家的闺女没斗得过她。
可是,文英却是听不下去了,她是个直爽的性子,护国侯和靖北侯夫人的话就是傻子也听得出来,那是在贬损自己嫂嫂,她虽被介绍给几位夫人认识了,但是,那些个夫人都不怎么拿正眼看她,庶女的身份,在这几位夫人眼里,就是上不得台阶的,正好她心里有气,因此便状似不经意的小声嘀咕:
“哎呀,我家就有个当皇后的姑姑呀,我家果然是比中山侯府有势力一些,怪不得人家侯府嫡长女都肯给我打个做妾,如今大嫂好意恳请了皇后娘娘,让她得了自由,更是给她封了县主,人家还是舍不得我家的家世,心存怨恨呢。”
这话可算是拿刀子戳护国侯夫人的心窝子了,司徒兰的事,几位在座的贵夫人都心知肚明,她方才讽刺素颜时,几位知情的夫人都不好说什么,但心里自然是有想法的,这会子被文英状似天真的说了出来,几位夫人就有些想笑,可又知道护国侯夫人那脾气,都不好笑出声来,只在心里头闷着。
而东王妃倒是听明白了,两年前,护国侯府嫡长女被迫嫁给宁伯侯世子为妾之事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就是远在蜀地的东王妃也是有所耳闻,当时,很多人都想不通,护国侯府为何会同意了嫡长女送与人做妾的,不过,像东王这些皇室贵胄多少还是清楚些内幕的,之事不能细思忖罢了,如今听闻是素颜帮了司徒兰脱离了小妾身份,还求得皇上封了她一个县主,算起来,司徒兰也是因祸得福,名声由闻恶劣被清洗了不少,按说,护国侯夫人还是应感激素颜才是,可听说那口气竟是处处针对,还真有些不知好歹啊。
东王妃心里隐隐猜想,如果某些传言属实的话,倒是能够理解当初护国侯送嫡女做妾的本意,更能明白如今的侯夫人对素颜有怨的原因,不过,那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的事情,护国侯夫人还真是功利心极重呢,想贵不可言,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想通这些,东王妃眼底一丝讥笑一闪而过,但很快平淡下来,仍是一副温婉沉静的样子,但笑不语。
护国侯夫人气得脸色煞白,她狠狠地瞪着文英,像是要将她剥皮拆骨一般,可是,文英淡淡一笑,转过头对文娴和文贞,文静道:“几个王妃和夫人在此聊天,我们这些个晚辈实在是不宜打扰,梅园美如仙境,不若我们去园中游玩赏花吧。”
寿王妃也正有此意,望梅轩虽好,但毕竟不大,一会子还有其实京中贵夫人要来,几个小辈在这里实在占地方,她听文英如此一说,便顺着道:“嗯,也好,来人,请二姑娘来陪几个宁伯侯的小姐去梅香阁去玩耍。”
没多久,丫头们请了寿王府二姑娘前来,陪文娴几个出去,但文静却期期艾艾地看着素颜,缩了肩道:“大嫂,我就在这里陪你吧。”
素颜正也说要跟着文娴几个走的,她也着实不太想在这个场合与中山侯夫人相见,纵然是有愧于中山侯夫人,她也只想私底下向她道歉,不想在当着众多人的面与中山侯夫人起冲突,没料到文静这样一说,她倒不是立即就走了。
寿王妃原就不想素颜也走,只是多留文静一个倒也没什么,便笑道:“既然二小姐想陪我们几个老的说话,不嫌闷,那就跟你嫂嫂一同坐下吧,外头也着实有点冷,这亭子可是建上地热上头的,暖和得多。”
众人这才明白望梅轩为何比外头暖和了许多,原来如此,不由大为惊讶,又对寿王府园林的巧妙构造和地势的地特大家夸赞了一番。
素颜无奈只好留下,寿王妃听了众人对自家园林的赞扬心中也仍是高兴,又唤来丫鬟仆役们,送上宫廷特制的果品糕点,沏上顶级银针梅花茶,几位夫人一同坐着品茶聊天,护国侯夫人方才被文英打了一闷棍,她有苦说不出,有怒不好发,而罪魁文英已经高高兴兴的带着文娴几个走了,她的火就只往素颜身上烧,但是素颜淡雅地坐着,眼睛都不往她这边飘一下,视她为无物,让她更是郁堵难受。
好在一会子,中山侯夫人总算来了,她便像看到了救星一般,讥诮地看了素颜一眼,一副好戏就要开场了的样子。
中山侯夫人仍是一副端庄稳重的打扮,走进来时,方一抬眼,便看到了素颜,她眼神一黯,但随即又露出温婉的笑容,素颜看得心中一暖,也不等寿王妃说话,她便先起了身,深深地向中山侯夫人行了一个晚辈礼:
“侄女向夫人请安,夫人万福。”
她以侄女自称,并非称侄媳,这倒让中山侯夫人心情舒服了一些,素颜是在向她表明,无论她自己嫁到哪里,她还是蓝家的姑娘,是蓝夫人的女儿,还是以前那个中山候看重的侄女儿。
“你倒是清减了不少,可怜见的,起来吧,如今过得可好?”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中山侯夫人对素颜很是平和,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关切,根本不像护国侯夫人那样,像与素颜有深仇大恨一般,立时,在座的几位王妃和夫人们心中便比出了高下,中山侯夫人的素养和品性要比护国侯夫人强多了,人家的儿子可是被素颜退过婚的呢。她都如此豁达,不找别人的麻烦,而护国侯夫人按说是受人恩惠的,不回报也就罢了,却还拿别人当仇敌,真是有愧于她那侯夫人的身份。
“过得还好,多谢夫人挂念。”素颜温柔地看着侯夫人,大夫人和她正处最困难之时,是侯夫人伸出友谊之手帮助了她们,并且不顾阻拦,识破二夫人和素情的阴谋,坚定地与素颜议亲,这份情谊,素颜时永记于心的,虽然她对上官明昊没有半份情感,但对侯夫人,她是敬重而感激的。
“过得好就好,也不妄……挂念你一场。”夫人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伤感,顿了顿才道。
你们果然是娘俩,一见面就好生亲热,倒是把我们几个都凉一边去了。“靖国侯夫人见素颜与侯夫人相谈正欢,很热情地笑道。
但她这话却是让中山侯夫人听得脸色微僵,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素颜退了上官明昊的婚事,可以算得上是打了中山侯府的脸,她尽量想装得忘记前嫌也不行,总有人一再的提醒,似乎想要挑起她与素颜的矛盾来。
素颜也听出了靖国侯夫人的不怀好意,倒是更为亲热的挽住中山侯夫人的手道:“靖国侯夫人说得极是,夫人,我看见您,就像看到了娘亲一样,您与我娘亲自小便是手帕交,我在您面前,可不就像是您的女儿么?”
这话瞬间解了中山侯夫人的尴尬,她笑着拍了拍素颜的手,嗔道:”你也知道你在我面前就像个女儿啊,我可是早就盼着你这个女儿去看望我呢,如今是嫁出去了,连伯母都忘了啊,说了几回了,也不见你来,可是要我这个伯母下帖子给你?”
素颜听了头往侯夫人身上一靠,撒娇道:“最近有些事忙,过阵子一定上门拜访老太君和伯母您。”
寿王妃听了这话就笑了起来,指着素颜与侯夫人道:“你们看看,这两人,当我们是空气呢,只顾着自个儿说话,就是请人,也没说要请我们家的孩子去玩,真是,什么人啊。”
一旁的陈王妃知道寿王妃在活跃气氛,也笑了起来:“可不是,我家明英可是跟世子夫人也算的上是手帕交呢,中山候夫人,你可是太偏心了啊,要请,也得连我家明英一块请了。”
中山侯夫人听了忙向她们赔罪道:“几位王妃家的千金可是金枝玉叶,能到我家去玩,那是给我天大的脸面,不是我不请,只怕她们不来呢。”
一时气氛果然活跃了起来,护国侯夫人和靖国侯夫人也知道这会子不能再讨人嫌,说那些扫兴的话了,素颜坐着也自在了很多,文静安静地坐在一旁,见素颜与中山侯夫人关系甚冾,暗暗地就扯她的袖子,素颜沉色微沉了沉,但还是向中山侯夫人介绍道:“伯母,这就是我家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