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几年不敢有半句反驳之语的李三,第一次将自家婆娘的话,左耳进右耳出,铿锵一声,掷地有声。
李家婆娘那是脸红脖子粗,恶狠狠瞪了李三一眼,却也没像往日那般扫帚在手,反而拉着鼻涕虫回了屋里。
一时,院里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单双,是因为李三,李三则是因为自家婆娘。
“你们明日便要走?”单双问道。
“天亮之前便会出发。”李三没有隐藏,因为没有必要,只是催促道,“有求就赶快说,若是久了,可是要耽搁我去道歉。”
“我想请你带上一个人。”
单双这才略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轻舞?”
虽是一问,其实李三已然肯定,只是想着,又不由得摇了摇头,“实话,此事还轮不到你管。”
“带着她,对你们影响并不大。”
单双脸色一暗,可还是心有不甘。
“你没听懂我的话,此事轮不到你管,同样,也轮不到我管。这里面的东西,远比你看到的要复杂。”
李三摇了摇头,见单双还是神色犹豫不决,只能再道,“具体事宜,我不便多说。说早了,对你对轻舞,都是一种伤害。我能告诉你的是,轻舞,即便没有你,也照样不会有人为难她。”
说到这里,李三又是一顿,方道,“也就是这两日,必有人会来接轻舞,你放心交与他便是。”
“这让我如何放心?”
单双多有不解,破天荒的有些恼火。
“到时候你便知晓,就是你不让,轻舞也未必跟着你。”
李三也懒得解释,只是一抬手,就将单双推出了门外。关门前,还是迟疑了片刻,“有时间,多想想自己,你这命,可不该有心思去关心别人。真有余力,就出去走走,总比在这地龙沟等死强。”
说完,也不等单双回话,轰隆一声便关了大门。
单双还能如何,只能是一声长叹。走了两步,却又总觉着差些什么。
回过头,见着的,还是那个爬在墙头上的鼻涕虫。
或许是见单双回头,鼻涕虫可是兴高采烈的挥着手,更是指了指自己右手袖口的那一枚袖珠。
单双点了点头,也便举起了左手。那里,同样有一颗鼻涕虫送的袖珠。
这小家伙,终究是不笨。
转身,单双总是安心了一些。只是这次挥手离别,再想见面,或许下辈子才有那个机会。
回院里,丫头就在墙角。学那鼻涕虫,多是露出了个小半脑袋。就要水汪汪的眼睛,贼精贼精的,多是不愿意收回目光。
以至于,就是单双回了院子。丫头也没跳下高板凳,依旧是扒拉着墙头,活像是单双在她这个年纪,期望有个小伙伴和自己玩耍。
小孩子贪玩,却不代表他们的贪玩重在玩字,或许,他们之间同样有情义,同样有舍不得。
只是随着长大,很多事成了被迫,便也随性忘记了小时候的最大希望,总是没记着帮上自己孩子一把。
不过丫头终究是幸运的,至少,她知道她在眺望的谁,等鼻涕虫兴起,两人总能收获满满。
至于单双,那次次眺望,次次落空。也真没谁家公子那家姑娘有那个心思记住他这么个玩伴。
也就是黑娃,那个傻傻的黑壮大个,在闲着的时候,愿意带上他一把。
至于原因,想来,也是因为那个大个除了自己,无人可带。
可终归,他和自己,可以说是玩伴,这便足够。
去了夜塾,回来便是深夜。丫头还是兴高采烈的等着自己吃饭,看样子,这丫头已经遂了自己的心愿。
想来,鼻涕虫也应该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