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至,声先到,在王显聪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一个窈窕身影不疾不徐行至了大理寺公堂之上,身后,红香和二毛跟在那人后边,手上各撑着一把伞。
正是颜欢。
“你是何人?竟敢强闯我大理寺!来人,拿下。”
然而,话音落下,却未见有人上前动作,眉头微皱,正欲拍惊堂木,却见那人走近,懒散却带着一丝威慑的从对方口中传出。
“怎么?王大人又想拿下我?这回是打算将我关到哪个牢房?天字还是地字?”
颜欢走的近了,王显聪在看清对方样貌的一刻,眉间陡然积起一阵郁气,正要发作,似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拿着惊堂木的手慢慢落了下来。
怪不得那些人不敢拦她,也不上前,原是这个煞星。
“三小姐……你来此地作甚?大理寺已经没有多余的牢房供三小姐拆了。惊扰本官断案,本官便可光明正大以妨碍公务之由将你抓起来。”
“我说王大人,别动不动这个抓起来,那个抓起来,咱们斯文人,能动口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动武了。一句话,把我的人放了。”
颜欢话音陡然一转,一股冷意释出,逼近王显聪。
“三小姐此话这是何意?”
“别叫我三小姐,本王妃现在是皇上亲封的祁王妃,如今你不分青红皂抓了祁王,本王妃前来向你问人,你莫不是还要推三阻四不成?”
祁王妃?嫁给祁王的不是颜家的大小姐么?见王显聪有疑惑,身旁的刘主簿忙依偎在他耳边解释,听完以后,王显聪脸色有些难看。面上却笑道:
“原是祁王妃啊,王妃担忧祁王情有可原,但此事与祁王殿下息息相关,人证物证俱在,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
“笑话,就那牵强的理由就能断定祁王有罪?”颜欢嗤笑一声,打断王显聪的话语,反问道:“方才王大人审案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他们二人都说看见祁王殿下手里拿着柄匕首,敢问王大人可曾查清匕首从何而来?是否为祁王贴身之物?祁王若真因不满紫烟纠缠故意杀人,他又为何要应约进紫烟房间?”
“还有……”她看向林妈妈和张贵,“林妈妈说到紫烟房门口之时去了趟茅房,可有人证?若无人证,是不是也可以说林妈妈将死者杀害之后谎称去了茅房,从而贼喊捉贼,陷害祁王呢?”
这话一出,林妈妈眼睛瞪的老大,哭着喊道,“天地良心啊!我若说一句谎话,我……我……我不得好死!我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好死!王妃莫要冤枉于我呀。”
王显聪也冷哼了一句:“断案得讲证据,仅凭王妃一番话,怎可随意定罪他人?”
“好。断案要讲证据,王大人自己说的,但是现在的所谓人证、物证,都并未能直接证明祁王就是杀人凶手,大人如此轻率说出那根本没有任何依据的所谓「杀人动机」,是否有失公允?”
“祁王殿下早些年便有案底在录,欺压百姓,无恶不作,向他这种样的纨绔子弟,一气之下杀人倒也不是不可能。”
“放屁!”颜欢忍不住骂出声,“素闻大人断案,清廉公正。难道平民百姓的清白就是清白,那皇室子弟的清白就不是清白了么?”
她冷笑,开始为慕容祁鸣不平,“不清楚事情真相便不要随意妄断他人人品,更何况,祁王殿下乃天家之人,论身份地位远高于你,身为大燕朝臣,话里话外,你可曾尊重过祁王一分?
先皇御赐尚方宝剑,是赐大理寺上斩贪官,下治佞臣之权,与你王显聪何干?是谁给你的胆子议论祁王的是非?”
颜欢说的振振有词,句句在理。王显聪的脸色猛然变白,讽刺的笑容凝固在嘴角,背后冷汗直冒……
这些年,他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先皇的尚方宝剑庇佑的不是他,而是大理寺和大理寺卿啊!
“莫忘了,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这个人,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人,你觉得,是你更重要,还是祁王更重要?”
颜欢语气中的冷意不加掩饰。直扫向已经呆愣住的王显聪。
话说到这份上,若王显聪还不懂,他也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大理寺卿了。
「噗通」一声,他跪倒在地,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下,头伏在颜欢脚下,年迈的身子颤抖着,一字一句念道:“微臣……知罪。”
颜欢不作理会,任由王显聪跪着,转头看向王贵与林妈妈二人,挥了挥手,“都回去吧,此案尚有疑点,待大理寺查清缘由,再开堂审理。”
王贵和林妈妈相视一眼,战战兢兢磕了个头退了出去。
“好了,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她转头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王显聪说道。
“这……”王显聪有些为难,见着颜欢脸色又沉了几分,忙解释,“不是我们不放,是祁王殿下主动要求下官将他收押,说等查清案子之后再放了他即可。”
“什么?是慕容祁自己要进牢房的?他有毛病吧?”
“若王妃能劝动祁王离开,下官自不会为难。”王显聪补充道。
颜欢微微蹙眉:“带我去见他。”
第19章
天字一号牢房,进去的一瞬间,颜欢的视线就锁在了脸朝下趴在床上的慕容祁。
他的四肢僵硬的搭在两边,整个人看着没有一点生气,她的心一下子冲到了嗓子眼,急忙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