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是掖庭。”问竹说,“犯错的妃嫔和宫女都在那儿干苦力,那地方晦气。”
“犯错的皇子也住那里吗?”
“皇子?”
问竹看着求知心切的小姑娘,默了默,说:“姑娘怎会问起这个?”
明容扯了个刚才就想好的借口:“我听说宫里有个犯了错被关起来的皇子,太子经常去找他。”
——去欺负他。
问竹叹了口气。
原来还是为了太子,容容姑娘可真固执。
她答道:“你说的那人原是九皇子,他因纯妃的过错,如今已成庶人赵检,住在纯妃生前的未央殿。姑娘若因为太子的缘故对他好奇,那更应该远着他,太子是极恨他的。”
明容问:“为什么?”
问竹笑了笑,“都是陈年旧事,知道了徒增烦恼。姑娘听奴婢一句劝,更何况……”她故意敛容,用冷嗖嗖的语气道,“未央殿闹鬼。”
明容后背一凉,抓紧了领口,“我、我想出去走走。”
问竹又要劝:“皇后——”
明容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不去找太子殿下。太子可厉害了,动不动打人罚跪,我躲他还来不及,哪儿敢往他跟前凑。”
问竹想了想,道:“且容奴婢去请示皇后娘娘。”
未几,她去而复返,“娘娘允了,走吧,奴婢知道哪儿的寒梅开得最好。”
皇城巍峨。
有问竹带路,在宫中行走方便了许多。
明容和冬书从前只敢在长宁宫附近逛一逛,最多走东宫和长宁宫之间的一条直线,从没到过陌生的地方。这会儿问竹在前,她们见着什么都觉得新鲜。
尤其是明容。
她看雕栏画栋,看古色古香的建筑,觉得好玩。看路过的宫女和太监,更觉得新奇。看侍卫,也觉得有趣。
她年纪小,长得更显小,因此对面的人也不计较小姑娘太过直白的目光。
又走了一阵,一队侍卫拦下她们。
那是禁军的人,巡逻至此,见明容和冬书面生,举止又不似宫里的人,便上前例行询问。
问竹作答以后,侍卫本想放人,突然看见了什么,纷纷往边上站立,垂首以示敬畏。问竹赶紧也拉着冬书和明容靠边站。
他们都低垂头颅,貌似恭敬。
明容不明所以,向前张望。
不远处,一行人飞快地走来,仿佛只在一瞬之间便到面前,然后飘然远去。
为首之人清瘦而高挑,身着素色大氅,底下依稀可见蓝色锦衣。
他一经过,这红墙绿瓦的深宫,忽然便淡化成飘渺的山水图,而他自是那落拓千山行的浪子,眉梢眼角,尽是风流意气。
那人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回眸看来,微微一笑。
明容倏地红了脸,急忙低头。
一行人走远了,侍卫便也离去。
四下无人,明容悄悄拉了问竹的手。
“问竹姐姐。”她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那就是圣上吗?他和我想象的—
—”
“嘘,嘘!”问竹吓白了脸,忙不迭地制止她的胡言乱语,“姑娘这话不能乱讲,被人听去可是大罪!……那是沈令,沈大人。瞧他们的样子,应该刚从宫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