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花园回来,到了明光殿,禧妃拉住女儿,质问:“你选谁不好,偏选明容做你的伴读,你存心气死我?”
长乐甩了甩袖子,没能摆脱母亲的纠缠,赌气道:“天要下雨,娘要生气,我拦不住。”
“你!”禧妃一口气憋在胸口,脸都红了,“你少乱用谚语!明家那丫头品行不端,我早就跟你讲过,你怎的全忘记了?”
长乐在榻上坐下,扭过身子,不想听她训话。
禧妃对着她直叹气,苦口婆心的劝道:“明容和成国公的孙子私相授受,为人不正,此乃其一。其二,私相授受却露出马脚,叫人抓住现行,证明她不聪明,不中用。其三,这丫头贪慕虚荣,喜新厌旧,年前进了宫,便把老相好抛在脑后,整天守在路边等太子——如此无德无才又无情之人,为娘如何放心让她留在你身边?只怕近墨者黑!”
长乐漠然道:“我才不管她什么德性,脑子聪不聪明。父皇养的那只坏鸟平时看谁都不顺眼,惯会给人冷眼瞧的,方才看见明容,它却欢喜。我要明容替我照顾小狗,她有讨畜生喜欢的才华就足够了。”
“你怎知道那鸟见了明容高兴?”
“母妃的心思全放在太子和叶家身上,但凡多放一分在父皇身上,也不会连这种事情都不清楚。”长乐说,“那鸟欢喜的时候叫唤‘初妹,初妹’,生气了急眼了就叫‘初妹救救我’。你没见玉贵妃一听它开口,就变了脸色吗?”
禧妃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这样,我以为贵妃不愿意听见——”
她不说了。
长乐不以为然,拿起窗下的绣绷和针线。
帕子才绣了一半,是小橘猫逗绣球的图案。她继续做了起来。
禧妃思忖半天,突然目光一亮,眉开眼笑的,“好吧,你要明容当玩伴,娘亲支持你。”
长乐头也不抬,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啧,你这孩子!”禧妃不悦,深觉被误解的委屈,“除了为你着想,为你谋划,我还能作何打算?这宫里只有咱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你却总是挤兑自己的亲娘,太不懂事!我这心里——”她指着胸口,“拔凉拔凉的。”
长乐不言语。
禧妃用绣帕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见女儿不搭理她,过了会儿,又主动凑上去,“明容今年几岁来着?”
金璃道:“娘娘,明姑娘十二岁。”
“十二岁,不算小,明年就满了选秀女的年纪。”禧妃连连点头,眸中精光闪过,“当年玉贵妃进宫,也才十三。”
长乐冷冷道:“你叫她爬父皇的龙床,却是早了点。”
“瞎说什么呢!”禧妃竖起眉头,“别把你娘想的那么蠢,明容侍寝对我有什么好处?后宫多一个苦命的女人,日日夜夜的被圣上晾着嫌弃罢了!”
金璃咳嗽了声,提醒:“娘娘,慎言。”
禧妃抿唇,越看女儿越气,抢过她的绣绷,“说正经的。太子对明容很不一般,前阵子居然亲自跑去南康侯府送玉簪。我猜,他对那丫头有点意思。”
她顿住,琢磨着:“明容做了你的伴读,这一年的时间门,你们相处下来自然增添许多情分。明年她嫁进东宫,差一些做个红袖添香的选侍,好一些做个体面的侧妃。无论哪一种结局,你在你太子哥哥面前,都有了一个说得上话的自己人,妙极了!”
她高兴得鼓掌。
“好什么好。”长乐道,“才一年,她就跑去东宫,我的四崽怎么办?”
“四崽,四崽是——”禧妃发呆,好一会儿,才想起四崽是长乐养的一条狗。她气恼,用力敲女儿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糊涂啊!太子的分量还比不上一只下贱的小畜生——”
金璃又咳嗽:“娘娘,慎言。”
禧妃深吸一口气,哼了声:“总之你听娘的,多劝劝明容,劝她趁太子还在兴头上,赶紧的从了人家,少扭扭捏捏、自抬身价,当心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什么好处都捞不着。”她又蹙眉,“我还听说,明容经常跑去未央殿——这是病,脑子的大病,治不好会死人的!你得管教她,不能让她到处乱跑。”
长乐不答,只把被抢走的绣绷,又抢回来,继续埋头刺绣。
禧妃眯起眼,因为自己想到的这条妙计而分外得意,慢悠悠的笑道:“明容啊……笨是笨了点,坏是坏了点。不要紧,能派的上用场,就是好丫头。”
回长宁宫的路上,明容查看皇帝的好感度。
【赵无极:宠爱值18】
上次查询还只有3。
剩下的15点,其中10点是“小家碧玉邻家女”自带的长辈初始好感值,另外5点,则是她回宫去过未央殿之后才涨上去的。
刚才见到皇帝本尊,宠爱值没升也没掉。
她出言无状,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皇帝却不怎么在意。
他一定习惯了别人被他的脸惊艳到语无伦次,贸然失态。
可他又是那么淡漠,给人一种英俊而不自知、超脱红尘之外的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