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吧!巧梦!他在心里吶喊。这样深的思念对他而言是多么残酷!
戚少军在下定决心的第二天便召开了记者会。面对记者尖锐的询问与指责,他虽以一贯的冷静一一答复,但,在这一切结束后却仍不免感到极度的疲惫。在他接掌戚氏这些日子以来,今天无异是最难捱的。
晚上八点他才回到家,他的父母都还在等他吃饭,不同于以往的是他们脸上都带着一丝焦虑。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不先吃呢?我说过不用等我的。”
“事情顺利吗?”戚冠毅问:“我和你妈都很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戚少军放下公文包,并松开颈上的领带。“我已经露面了,他们对我应该不会再有那么多兴趣,这个风波也会渐渐平静下来。”
“你——还是不考虑给死者家属任何补偿?”戚父蹙眉问。
“我私下会给他们一笔钱,只要他们答应不对媒体披露这件事。”
“你这是——”
“我付钱不是为了补偿,纯粹只是同情。今天我在记者会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戚氏企业不需要对他的自杀负任何责任。那家伙是个逃避现实的懦夫,居然拋下妻子和四个孩子一走了之,还逼得我不得不召开这该死无聊的记者会。”
戚氏夫妇此刻才松了口气并露出笑容。
“你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是不是?”戚冠毅微笑问。
“形象对一个企业来说并不是全部;如果这次我屈服了,明天开始会有更多被遣散的员工有样学样的来要胁我,这点爸应该也想过了吧?”
戚冠毅点头。
“自杀未遂的人一定会增加!”他站起来。“我也不希望你做表面工夫,做人或做事都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够了。你刚踏进这个圈子,可能会不顾一切向前卫,但过了一阵子,等你体认到人生重要的不只是事业,你的步伐就会放缓放柔。好了,开饭吧!我忽然觉得好饿。”
爱娟笑着点头,一家三口一同移往餐厅用餐;父母的谅解及和乐的气氛让戚少军难得地享受了一个宁静的夜晚。
吃过饭他得打电话给姨妈,这回他要仔细询问一切细节,好帮助他整理出巧梦的去处;明天一早,他就要依线索出发去找她。
是的,解决了记者会那个麻烦,他丝算可以开始办他的人生大事。他想结婚了,对象就是巧梦。
戚少军露出微笑,却没有想到姨妈会先打电话给他,并且告诉他一个令他挫败、沮丧到了极点的消息。
“你说什么?巧梦出国去了?”戚少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甚至认为,姨妈根本是在跟他开玩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答应我,她一回去你就会通知我吗?她要出国总得回家收拾行李吧?”
“对不起,少军,是那丫头逼若我发毒誓的,要我怎么都不能告诉你——她回家了。我是想告诉你,真的,可是我又怕自己真的会变得又胖又老——对了,那丫头还说要离家出走永远不回来啊!如果我食言的话……”叶母抱歉地对他说。
他深吸了几口气以控制即将爆发的怒气,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对长辈无礼,他从小到大都这么被教育着。
“她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个国家?”
“今天一大早,说要去美国一阵子。”
“一阵子?”
“几个月吧!她没说得很确定。”
“她单独出国旅行过吗?你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连她去做什么、要去多久都不间清楚?”
“我问了。”叶母辩说。“她不肯多说嘛!只说和以前的同事去散散心。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出国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对的,我怎么好阻止她?”
“她在戚氏根本没什么熟识的朋友,她会跟哪个同事出国去玩?”
“是她在唱片公司的同事,而且还是个男的,听说追了她好一阵子了。”叶母长叹一声。“都到这个节骨眼了,我就老实告诉你,其实我一直都希望巧梦能和你凑成一对。她是我最疼爱的女儿,而巨我也相情你们在一起会幸福的。不过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顺利,巧梦说你已经有了论及婚嫁的女朋友,要我别再打你的主意了。我可是经过一番内心挣扎才想通的,既然你不要巧梦,有其它男人追她就让他们去吧!女人的青春毕竟有限,我也不能因为中意你而令巧梦错失了其它的机会……”
戚少军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姨妈又臭又长的感性言论。
“是楚刚吧?那个和她一块儿出国去的人是不是他?”他问。
“不是吧?好象是姓毛,叫毛什么——哎!让我想想,巧梦应该跟我提过的,我怎么一下子就给忘了——”
戚少军没有再等下去,他道了声再见便挂了电话,然后立刻打电话到毛建国租来的公寓去。电话响了十响没人接,他摔上电话冲出门,决定亲自到隔壁去求证。虽然毛伯父、毛伯母不顶喜欢他们的儿子从事演艺事业这一行,但毛建国对他父母的重视抑无庸置疑,如果他要出国一段时间,他父母绝对会知道这件事。
两个月了,距离他确认巧梦出国的消息之后已经过了六十一天,戚少军讶异自己居然还能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务;初期几天,他想弄张机票随后追过去的冲动也已经渐渐平息。她选择了楚刚不是吗?他飘洋过海,就算真找到了她,事情也不会有转圜的综地。很明显的,她对他们那一次的肌肤之亲并不像他这么重视。
于是,他更加努力工作,除了吃饭睡觉,他把其余的时间和精力全放在戚氏企业的扩充上。戚冠毅似乎说错了,他的儿子的行事原则并未变缓变柔,相反地是更加强硬冷酷,而且一切以利益为重,毫不留情。惧怕他的人称他是戚氏独一无二的最佳接班人,是他手下败将的人则咬牙切齿指控他是冷血恶魔——而这些,他全不在乎。
他在乎的事物本来就少,而现在更少了。
戚氏夫妇对儿子近来的行为忧心忡忡,但在劝说无用之下也只能眼睁睁看他这么一天过一天。一定有什么原因,他们知道,但他不肯说的话,他们又怎么能猜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