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飘儿看了一眼睡得不安稳,眉头皱紧在一起的秦泽宣。
他在他自己家里睡着是放松的,如孩子一样。可她的家里,显然没那么舒服。
她没有叫醒他,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吩咐佣人重新把晚餐热一热。这才折身回了卧室,轻轻地爬到他的身边。正要叫醒他的时候,秦泽宣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什么时候醒的?”宁飘儿吓得差点尖叫起来。
“刚刚。”他轻啄了下她粉红晶莹的唇,回答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神也是晦涩的。
“饿不饿?我让人准备了晚餐。”她反手抱着他,在他的承托下轻松地转了一圈,顺势就坐了他身上,趴下来,她的手指来来回回地『摸』着他的下巴,那冒出来的胡茬上。
“好。”她这样的亲昵,秦泽宣显然十分受用。微仰起身来,将她抱在怀里,两人沉默着四目相对。
结果还是宁飘儿先败了。
秦泽宣深沉的眼底掩藏的东西,直看得她呼吸困难。她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开来,下了床,体贴地递了衣服给他。
宁飘儿的家里,也备着他的衣服的。就像他的家里,同样备着她的衣服一般。
秦泽宣边穿衣服,边撇了眼那角落里的不起眼木头箱子——老古董一样,颜『色』和款式都和这个房间的东西,格格不入。
他约莫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东西,不过他边穿衣服还是边问道:“那箱子里是什么?”
宁飘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随意地道道:“喔,那里面装的就是我爸爸,所有的日记。从书房里找出来的。”
秦泽宣扣着钮扣的手,明显顿了顿,过了几秒才恢复了动作。不再多问。
他只是深深地凝视她,半晌后才走到她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怎么了?”宁飘儿不懂他这一抱又是什么意思!
“我饿了。”他喃喃地在她耳边道。
他想尽量用过去的熟悉来唤回她的心,可是现在无论他做什么事,她的反应都是平平静静的。他每一次冲上去,仿佛都撞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却让人更加难以忍受。
虽然宁飘儿听了他的话还是如以前一般在笑,可是那笑里显然没有特别的兴奋感觉,只是转身吊在他的胳膊上,道:“已经准备好了。”
她这样平静的反应,让秦泽宣失望无比。只得拉着她一同下了楼来。
可是,宁飘儿被他拉着手,笑容镇静,内心却是度不平静的。她极力阻止自己去想,刚刚那种心底蓦然一动的感觉。
这种极力压抑的感觉,就像是儿时记忆里的某部电视剧,曾经记得是那样的美,那样好,可是现在却不敢去翻出来重看。怕一看了,就会觉得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怕了味道。
况且,宁飘儿还是知道的,秦泽宣本来就不是他表现出的这幅样子,本来就不是她曾经以为那幅样子。
宁飘儿可不想自己再受回忆苦,所以她选择了不去回忆。所以,她才一直用那种平平静静的态度,或是冷漠,这两种最好伪装出的表情,来面对秦泽宣。
秦泽宣太聪明了,太善于揣摩人心,所以宁飘儿在他的面前,根本不敢『露』出现太多的表情。就怕,稍不注意,便会被他抓住了把柄,万劫不复。
沉厚如黑丝绒般的夜空,没有月亮,只有许多碎银般的星子闪烁着。
风很大很冷,吹得窗外的树桠,狂舞着身姿。
那些影子,投在窗户上,狰狞无比,宛如一只只骷髅身上取下来的干枯大手,张开着,就向窗户上压来。
宁飘儿那微卷的长发,丝丝散『乱』开来,铺满了洁白的枕头,这般景象,越发显得她那张尖尖脸,小巧得让人心疼。
秦泽宣是醒着的,可是他没有开灯,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她的睡颜。直到听到她呼吸一直是均匀的,确信她睡熟了,他才缓缓地从被子里退了出来。
秦泽宣的动作轻捷无比,生怕惊醒了睡着的宁飘儿。
下了床,他连拖鞋也没有穿,就那样踩在地上,从软软的地毯上走过去,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他拿起桌上的凉水瓶倒了杯水,喝下去,却并不觉得凉。
微微一侧目,那老旧的木箱子就静静地放在旁边。秦泽一只手紧紧地捏着水杯,一只手试着伸了几次,要去打开那箱子的盖子,却又犹豫着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