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于五月初六下葬,你现在赶过去也只怕来不及见他尸体了。”王琦凡见他呆若木鸡,没有丝毫的反应便叹气走了。
夜里沈计言忽然发起高烧,胡言乱语,犹如中邪般,王玉燕急得直抹眼泪,忙差人去王府请王琦凡来,王琦凡一来只见人躺在床上,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了,却不见大夫的踪影,急得破口大骂,下人这才不敢怠慢连忙跑去请郎中。玉燕与那两个双生子哭作一团,王琦凡也只得尽力劝慰,也怨起自己来,为何要将这个消息告与白羽,或许瞒着他会好些。
沈计言已经陷入浮浮沉沉的梦境中,已经不知道沈府上下已为他闹得人仰马翻了。
在梦中他见到梁世轩笑吟吟的朝他走来,一如以往的丰神俊朗,整个人鲜活而有活力。沈计言见他还好好地便欣喜不已的说道:“你还没死,真是太好了。我还能见着你,真是太好了。”说罢喜极而泣。
梁世轩离他一步之遥笑着摇摇头说道:“白羽,我死了,世上已经没有我了。”那笑容背后藏着巨大的心酸,沈计言的心也跟着一起痛起来,梁世轩怎么可能死了,他还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怎么可能,死人哪里是这么有精神的,笠言你在开玩笑。”
“白羽你很清楚对不对,我死了,已经死了,这世间将永远没有梁世轩这个人了。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你。”
“那就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沈计言悲鸣着扑上去想要抓住他越来越透明的身体,但却什么也抓不住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消失得一干二净。
沈计言终是醒来了,但却是精神恍惚,整日发呆不说一句话。王琦凡请了好几个大夫来医治沈计言,但都无果,沈计言还是不见变化,王琦凡也只得叹气放弃任由他去了。只是看着自家妹子整日的郁郁寡欢,王琦凡不由得怨起沈计言来和梁世轩来。
“夫人,梁府差人送了些东西来,说是让老爷亲启。”小厮引进一个儒雅的年轻男子,正是梁世轩的心腹杜云。
“在下杜云见过夫人,老爷生前托我将这画交与沈大人,还烦请夫人让我见沈大人一面。”
王玉燕叹气道:“夫君身体不适,不能见人还请杜官人回去吧,这画交与我便是。”
杜云恳切道:“这画是老爷吩咐杜某交与沈大人的,还请夫人允许杜某亲自交与沈大人,况我与沈大人原先还有些交往,沈大人既然病了,杜某也应当问候一番。”
“如此,阿香你带杜官人去见老爷吧。”
“杜官人这边请。”
阿香把杜云带到宁乡阁,沈计言常常在此地坐着发呆,一坐就是一天。
“老爷,杜官人来看望您了。”
沈计言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漠然的望着窗外出神,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已经不理会外界了。
阿香对老爷的反应已是习以为常,老爷自从病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变得痴傻了,阿香不由得看向杜云,她原以为杜云会生气却看见他面色如常,对老爷的不理会丝毫不介意。
“官人先坐着,我去沏茶。”
“有劳了。”
杜云见他身形单薄的躺在榻上,形容枯槁已没有了先前的神采,心里也同情他。老爷与沈大人之间的缘分本不应有,但却有了,两人为了对方都在折磨自己。
“沈大人,我家老爷吩咐我务必将一物送到大人手上。”
沈计言仍是没有反应,杜云只好走近他,打开画轴。
沈计言原本漠然的脸庞在见到这幅画之后开始有了裂痕,很快的变得激动起来,终于哭了出来,畅快淋漓的哭了出来。
杜云也不劝阻,任由他哭,他知道沈计言忍了多久。
阿香一进来便见到老爷在大哭,吓得啊了一声就想叫人来看看老爷。
杜云忙道:“让你们老爷哭一次,他这病便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你是大夫?”
“不是,但你们老爷这是心病,要这样治才有效。”
“阿香,我。。。。。。我没事,你先下去,我有话同他说。”沈计言有些费力的说道,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又经刚才一哭体力也耗了大半。
“杜先生。”沈计言低声道,声音哽咽。
“大人,这幅画我已经送到您手上了,总算没有辜负老爷临终前对我的嘱托。”
沈计言细细摩挲着画,这画上一身蓝衣的书生便是他自己。他还记得那晚的月亮是怎样的躲藏在柳树后,而他和梁世轩在那窗户半掩的阁楼里有过怎样疯狂甜蜜的回忆。
公子如玉,世无双。
“你啊,既清又媚,当真是媚眼如丝。”梁世轩总是于事后开玩笑的说。思及此,沈计言不由得笑了,他还想看看梁世轩脸上的坏笑,也许再过久一点他就会忘记他的笑颜。
当真如杜云所言,自那次后沈计言渐渐的恢复常态。
一年后,沈计言入京到梁世轩的墓前,带上梁世轩喜欢的玉髓,醉倒在他的墓旁。
其身虽灭,其心不死。笠言我与你定下一世的盟约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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