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寻努力将自己的背挺的很直,脚步也很稳,他先是去了自己的屋子,从里到外将身上的衣服都换下,并将自己的青衣换上。
他刚做好一切,门外有太监尖声地道:「洛公子,殿下赏了您东西,您快出来谢赏吧。」
洛川寻顿了顿,他慢慢将衣服扣好,才拉开大门,见阿吉领著一个小太监,小太监的乌色木托内放著一只锦囊,茶色的锦面玉簪花的暗纹底子甚是精美。
洛川寻瞧了一眼,不由紧咬了一下牙关,但却依然规规矩矩地叩头谢恩,将那锦囊接了过来。
阿吉点了点头,方道:「公子,从今天起您就大不一样了,阿吉是太子的奴才,也是您的奴才,但奴才当过您二年的师父,仗著这点老脸,给您一点建议。人心性再高,也高不过天去,如今天太子殿下便是您的天,时刻不要忘了。」
洛川寻微一欠身,淡淡地道:「阿寻谢过阿吉师父教诲。」
阿吉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领著人而去。
洛川寻握著那锦囊,见人一走,便转身进屋,找了屋角一个大木箱子,瞧都懒得瞧一眼,顺手将那锦囊直接丢了进去。
没想到又过了一刻,太子妃也送来了东西,一些上好的玉佩,还有十锭金子,大约她也知道洛川寻不过是个打扫的奴才出身,如今即将升做主子,难免需要打赏,居然很贴心地送来了银两。
这个太子妃很年少的时候便嫁给了元林,却深居简出,几乎不太露面,但这麽一出手,洛川寻心中便知道这位太子妃绝对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洛川寻客气地谢恩收了赏赐,紧接著又有几房的侧妃送来了东西。
他弄妥了一切,长吸了一口气,然後才出现在了书房内,跟往常一样打扫,整理元林落下的书籍。
元林则一直坐在那张黑檀香木椅上瞧著,他修长的手指托著腮,今天他的表情也很慵懒,以至於目光看上去也有一点懒散。
洛川寻做完了一切,在元林的脚边跪下。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元林才略略沙哑地道:「你这又是做什麽?」
洛川寻低头道:「阿寻愿意伺候殿下,但阿寻不想要名分。」
元林看著,长久没有言语,然才淡淡地道:「明白了。」他伸手去拉洛川寻,像是想拉近二人的距离,然後道:「起来吧。」
他的手指刚接触洛川寻的胳膊,洛川寻下意识地一躲,元林的手就僵在了半空,良久他收回手,将案上的入籍册书卷了起来,递给洛川寻,冷冷一笑,道:「那这个就放你那里吧。」
洛川寻原本等著元林发怒,没想到他却轻描淡写答应了自己,连忙将那册书接过,松了口气。
元林起身,从他身边走过,他的衣袂带起一阵凉风,洛川寻只看见他脚下黑色的靴子一闪而过,然後脚步声越来越远,不多时便消失不见了。
元林来到了偏殿,阿吉与秦子玉一见他连忙跪下行礼,元林一撩下襬,坐在了椅子上,接过太监端上来的茶,道:「我今儿听说昨晚闹出了点动静,到底是什麽事?」
阿吉立即将昨晚的事情绘声绘色说了一遍,末了作汗颜状地道:「这一次若不是子玉机警,必定被阿寻逃了出去,这真是老奴的失职。」
他说完,良久偏殿内没有任何声音,阿吉忍不住偷偷抬眼上看,却见元林端著那只粉彩骨瓷茶碗在出神,一双眸子深得发黑,片刻他才突然和颜悦色地道:「辛苦二位了。」
他拿碗盖轻轻撇了一下茶沫子,道:「秦子玉,我看你在马场可惜了,这麽机灵,就去侍卫营锻鍊二年再回来吧。」
秦子玉大喜,叩头,颤声道:「子玉谢过太子。」
元林接著淡淡地道:「子玉这个名太软了,既然要做武将,还是换个硬气点的名。」
秦子玉听了一愣,但随即机变地道:「是,还请殿下赐名。」
元林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道:「疾风知劲草,你就叫秦疾风吧。」
秦子玉听了,规规矩矩地又叩了个头,道:「是,疾风遵命。」
他退了下去,阿吉见得意弟子总算出头,也是面露喜色,谁知元林又接著道:「阿吉你素来忠心耿耿,本宫看你也不用去训练新奴才了,就在我身边贴身侍奉我吧。」
元林一向不用贴身奴才,这一次居然如此看重自己,阿吉没想自己也有这麽大的赏赐,大喜过望连连叩头,道:「谢殿下,奴才一定万死不辞。」
「退下吧!」元林挥了挥手,像是带了一些疲惫。
阿吉躬著身,满心欢喜地退了出去。
洛川寻拿了册书回了屋,若是依他所想,真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它,但是洛川寻的性子不是个偏激之人,也不愿就此触怒元林,令自己的处境雪上加霜,所以还是将它一并丢入了大箱子。
只这麽过了几日,见洛川寻依然还是打扫的下人,元林也不见得就特别爱他,甚至连书房都鲜少去了。
那些几日前还对他和言悦色的人便大大不同了,首先是阿德太监,藉口太子书房的活太少,浣洗房又太忙,让洛川寻一打扫完书房,就去浣洗房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