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念头刚起,先前那名城兵就惊叫着疯狂地拍打着自己的身体,一堆白花花的小虫子被他拍到了地上。他身上的铠甲此时已经脱掉,露出被挠得血肉模糊的上身。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那血肉模糊的皮肤里,隐约可见无数只白花花的虫子,正争先恐后地钻出来。
然而,这还不算完,旁边其他人竟也陆续出现了这种情况。顷刻间,地上就爬满了虫子。多得让人几乎没有放脚的地方。
眼见虫子马上爬到脚边,尚九足下一点,离地而起,悬浮在半空中,眯眼打量。
这些虫子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让人闻之几欲作呕,背上有一排排小黑点,仔细一看,竟是一排排细小的眼睛。被甩到地上后,它们分别向四周的城兵爬去,一副急不可耐的景象。
城门外,韩川冷笑不已:“如何?这些虫子可还行?”
尚九抬眼看他,尚未接话,倒地的北山挣扎着站了起来,咬牙愤恨道:“畜生,你怎么敢?你明明也是人类啊……”
他一手捂着腹部的伤口,一手拭去嘴角边的血渍,脸色青黑。许是因为疼痛,微微弓着身体,轻轻颤抖,额上细汗密布。心中的气愤,使得他一瞬不瞬,死盯着那个立于蛇头上的阴险小人。如果眼神能杀人,韩川此刻已经被他杀得连渣子都不剩。
人类与魔人向来水火不容,并且是上升到种族对敌的层面,然而,韩川一个纯纯正正的人类玄门弟子,却与魔人勾结残害同类,也无怪乎他会这般气愤。
韩川居高临下盯着他,阴阳怪气:“老东西你这又是何苦?我若是你的话,就直接躺在地上装死,搞不好还能少受点罪,你这般拖着自己重伤的身体来挑战敌人,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呀。”嘴上这般说着,屈指连弹,两条白花花的小虫子咻地射向北山。
北山此时因为中、毒,连站立都有些困难,眼睁睁看着两条虫子飞来,钻进身体里,却无法躲开。
他死死盯着韩川:“冥顽不灵,韩氏山门怎会出了你这么个畜生?”
闻言,韩川也不生气,他在蛇头上盘膝而坐,哼道:“我最痛恨的就是你们这些自诩清高,所谓的名门正派,一个个表面披着正派的皮子,其实不过都是一些表里不一,让人恶心的伪君子。”
顿了顿,他话头一转,皮笑肉不笑:“话说,老不死的你还挺能忍啊,这蛊虫入体也有那么一会了,却硬是忍着没挠上一挠。”
“啊我受不了了!”
城门楼上,传出一声低吼,下一刻便看到火光亮起,熊熊灵火在城门楼上点燃。
同一时间,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吱吱”的声音,几乎贯穿在场众人的耳膜。
盯着那熊熊灵火,韩川瞳孔缩了缩:“怎么可能?”
尚九悬浮在空中,被虫子发出来的尖叫声震得脑子发晕,晃了晃脑袋,看着灵火所过之处,无论是虫子还是人,均被焚烧得连灰烬都不剩下,脸上神情越来越难看。
他双手一动,连连捏诀,一道道灵水冲向灵火,企图将其扑灭。然而底下释放灵火的人并没有停止释放,导致他的灵水一时间根本无法将火焰尽数扑灭。
脸色一寒,高声喝道:“都给我住手!”一声高喝,蕴含着灵力而发,直冲城兵们的灵魂深处。
兴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释放灵火的城兵暂时恢复了神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痛苦地看着他:“将军……”
尚九低喝:“都给我打起精神坚持住,我去找花氏门人来看看这些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扭头深深看了眼城门外的北山,一咬牙便往城中飞去。
见状,韩川咧了咧嘴:“原来是误打误撞。”
“嘭……”
闻声,韩川眉眼一低,只见北山双膝跪地,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腹部。
他的腹部仍在流血,血液呈黑红色。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不知何时长了密密麻麻的粉色水泡。从他浑身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的情形来看,显然是忍耐度快到达极限。
然而饶是如此,他却仍是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韩川“啧”了一声:“不愧是北氏大长老,这韧性,韩某真是甘拜下风。”
他眼珠子转了转,戏谑道:“不过,我瞧你这似乎也差不多到极限了,不如,你向我服个软,我将解药给你?”
北山艰难地抬头看了看他,并不接话,或者说,此刻身上的疼痛和难以忍受的痒,让他不想与一个人类叛徒再多说废话。
倏的,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不是韩川。”
韩川眸中闪过一丝讶色,但很快就被他隐去,不动声色:“大长老这是何意?”
北山将他这一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悲痛的同时,却也松了一口气,讽道:“我是何意,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
他始终不愿相信,一个人类,一个名门正派出来的弟子,会与魔人勾结残害自己的同胞,所以,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此韩川,非彼韩川。
简单点说就是,真正的韩川,已经被魔人夺舍。
韩川默了默,皮笑肉不笑拍着手:“大长老如此聪明,人家都舍不得杀你了呢。”他换了一种声音,一种娇滴滴的……女音。
绕是北山有了些许心里准备,此时也忍不住微微震惊。一个被魔人夺舍之人,不知何时就躲在韩氏山门里,暗戳戳地监视着五派的一举一动,光是这般想着,北山就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冒到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