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儿以后,我每天晚上都能喝一碗苹果汤,大概是整整吃了三个月吧,很奇怪,我都没有吃烦过。
不过,之后我再也没有吃过。算算时间,大概快十年了。大家工作都很忙,很多事情都会在琐碎的日常事务中被淡忘,何况吃苹果本就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琐事,连我自己都没有想起过。
先生进病房的时候,我看到他慢腾腾的端着饭盒,就知道这是十年前我吃过的那种苹果汤。
先生放下饭盒,说:“这边锅炉水不是很烫,我换了好几次开水,估计苹果味都淡了,也没有白糖,你凑合着喝吧。”
看着这一切,我哭了。我想起电视剧《奋斗》里,米莱埋怨陆涛的一句话,我骂先生:“你混蛋,你什么意思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让我感动,你安的什么心啊。”
眼泪划过我的脸,在脸上是热的,到嘴里已经有点凉了。
我很少在先生面前哭,我一直很强势。但是这次我不想有任何的遮拦,我想哭,我想哭给他看,我想让他知道,他深深地伤害了我。他深深地伤害了这个深深爱着他的人,他深深地辜负了这个深深的爱着他的女子。
先生低着头不看我,轻声的说:“我没安什么心,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你喜欢这样吃。”
先生递过来纸巾,想让我擦掉眼泪,可我不愿意擦,我还没哭够呢。先生见我不接纸巾,就想帮我擦眼泪。我侧过头想躲,先生却用左手抚住了我的头,我不能动,只要仰着头,等先生用纸巾帮我擦眼泪。
他越擦,我的眼泪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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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小南又来看我
我想哭的梨花带雨,仪态全无;我想哭到天地昏暗,日月无光。我想把压抑在自己内心的所有委屈都哭出来,我不想这么紧绷着自己,我也会软弱。
然而,我还是尽量控制住自己不哭,因为我不想让叶弘看到这些。
不管我和先生之间的事情如何的不堪,但是此刻,要是叶弘看到这个场景,她只能想到有一个先生在为自己的妻子擦眼泪,她看到的只能是恩爱,继而会联想到自己,感受到自己没有这样同样的待遇,她一定会触景伤情的。
我本来想让先生喂我吃苹果,后来想想,觉得先生不够这个资格,我就命令他说:“把苹果汤拿过来。”先生端着苹果汤,递到我手里。
我还没来得及吃,该挨千刀的那个人又来了。
依然是左手臂挽着自己的皮包的姿势,依然是走路拧胯幅度很大的走路姿态,是的,是小南。
小南进门就说:“我说呢,打你电话你不接,我一想你准是来看小漠姐了,呵呵,小漠姐好幸福啊,一住院有这么多人来看你,呵呵,小漠姐,我真羡慕你啊,要是我将来在月子里,有这么多人来看我,那就好了。”
我用力的把饭盒推给先生,先生接过去,放到了床头柜上。
小南走过来说:“呵呵,吃饭呢?哟,怎么不吃了啊,呵呵,哎,我看看,小漠姐吃的是啥,哟,是苹果汤啊,哈哈,这手艺,一看就知道是你做的,对吧?”
小南站在原地,右脚站定,左脚用鞋跟支地,不停地晃动左脚,右手接过来左臂的皮包,放到对面床上,眼睛却盯着先生看。
先生不说话,站了起来,走到了阳台,又关上阳台的门,一个人抽烟去了。他在这个过程里,没有和我,和小南说任何一句话。
我有一个感觉,隐隐的感觉,我先生不会是有什么把柄在小南手里吧?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怂呢?
小南笑着对我说:“小漠姐,这个要趁热吃呢,我经常吃,你还别说,这样吃苹果味道还真不错,恩,他做这个手艺不错,呵呵。我尝尝啊,恩,味道淡了点,苹果有点软了,咦!!不好吃,不好吃,真难吃。”
小南走过去,把嘴里的苹果吐到了垃圾桶,笑着说:“呵呵, 这男人和女人一样,再好的手艺,放的时间久了,也会生疏的。”
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教训一下小南?或者恶心她一下?
我对小南说:“哦,你说错了。那苹果是刚才一个病人给的,我见上面有虫眼,就想扔了,后来觉得扔了没意思,就想戏弄一下叶弘,然后我们商量用那个苹果做了这个汤,你进来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叶弘呢,没想到是你。”
小南听了我说的,又用眼睛扫了一下饭盒里剩下的苹果,似乎并不相信。
我决定恶心人就恶心到底,绝不半途而废,接着说:“其实也没什么,里面的虫子就这么大一点,白嫩嫩的,还动呢,当时,就像这样……”我弯曲着食指,比划着虫子蠕动的样子。
小南听了之后,跑去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