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徐知州的话,粗豪汉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竟是一口气没有上来,不止眼角沁出血珠,喉咙更是咯咯作响,脸色由红转紫眼看着便要窒息。
在一旁看着的慕容非微微皱眉,随即给按着粗豪汉子的兵士打了一个眼色。
兵士会意,立刻用力拍击粗豪汉子的背部,给粗豪汉子顺了气。
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粗豪汉子一时说不出话,只得双手撑地不住喘着粗气。
而看了一会戏的姬容却是淡淡一笑,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徐知州面色大变:“隆恩?若是徐谦你真的受父皇隆恩,真的知道自己身受父皇隆恩,身受羽国隆恩,那又怎么会……私通外敌,陷父皇于不义,陷澜东于不义,陷千万万羽国子民于不义?!”
口中含了内力,姬容一句比一句大声,一句比一句严厉,及至最后,他重重的拍了一下紫檀木的桌子,在木头四分五裂的劈啪声中,他厉声质问:
“徐谦,你自幼熟读圣贤之书,当知道仁义礼节,可竟然做出如此无君无父,无纲无纪的行径,你便不怕身死名裂,遗臭万年?!”
一连串的质问声之中,徐谦脸色死白,手指轻轻颤动,仿佛在这一瞬之间便老了几十年。片刻,他定了定神,勉强开口:
“长皇子……”
“说出实情。”姬容冷淡的打断了徐谦的话,“说出实情,本王能让你死得体面一些。”
如果此时姬容说会放走自己,徐谦是定然不信的。但姬容说出的却是‘让自己死得体面一些’……徐谦想到了自己家中那和自己扶持了二十几年的妻子,还有刚刚弱冠,雄心勃勃的儿子。
徐谦有了一瞬的恍惚,片刻,他低声道:“小人自在罪孽深重,可祸不及家人,殿下,您……”
“你若全数照实说了,而他们又没有参与,本王会留他们一条性命。”姬容道。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徐谦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舔了舔干涩的唇,开口:“小人谢殿下大恩。”
言罢,徐谦的声音更低了些:“殿下,事实上……”
忽然之间,姬容神色一动,抬眸看向徐谦背后闭合的窗子,只见一根比平常的绣花针更细小几分的银针悄无声息的,无比快速并且无比阴毒的朝徐谦的后脑射去。
重重的怒哼一声,姬容一闪身便来到徐谦伸手,同时探手,牢牢的捏住了那根尖端泛着蓝光,一看便淬了剧毒的银针。
快速转过身的徐谦同样看到了姬容手中的银针。
脸色飞快的变幻几下,最后定格在了铁青之上,徐谦盯着尖端泛着蓝光的银针,一时不住冷笑,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想小人为他们劳心劳力、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最后却根本没有得到对方的信任……罢罢罢!长皇子,小人~小人却是错了,您附耳过来,小人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您……而后,求您多关照关照小人的家人,让他们能活着,也就……也就罢了!”
话音落下,徐谦已是涕泪纵横。
手捏银针,姬容看了徐谦一会,方才慢慢几步走到对方面前:“说罢。”
跪着转了身,徐谦对着姬容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长皇子,您的大恩小人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现在……”
旁边一直看着徐谦和粗豪汉子的慕容非心中紧兆忽生,没有任何犹豫,他一闪身朝姬容掠去,同时开口低呼:
“殿下小心!”
也正是此时,跪着仰起头的徐谦涕泪纵横的脸上已经扭曲,不是伤心哀恸的扭曲,而是残忍阴毒的扭曲:
“现在,你便跟着我一起死吧!”
言罢,一根与姬容手中一模一样的毒针自徐谦喉咙中射出,以绝不逊于、甚至高于方才速度的速度向姬容射去!
此时,姬容与徐谦的距离不过三步之数,这么近的距离下,就是一个绝世高手也会因为没有防备而被三流高手杀死,何况看那毒针的速度,眼前这从来一副文弱摸样的徐谦,却也是一个一等一的高手!
如此近的距离下,姬容怎么躲,又怎么躲得过?
电光火石之间,旁边的兵士根本没有发觉,付冬晟的长剑不曾拔出一寸,而姬容——姬容面上甚至也还来不及泛起些惊讶之色。
但毒针,却已经到了面前!
眼看着毒针便触及姬容皮肤,但就是这时,一只素白修长的手掌已经拦在了姬容面前——拦在了毒针面前!
是早有警醒的慕容非。
此时,姬容面上的惊讶刚刚泛起;此时,慕容非还感觉不到毒针入肉的疼痛;此时,慢了一步的付冬晟刚刚将长剑刺入徐谦的心脏。
短暂的一声惨呼打断了凝滞的此时,却是被付冬晟刺中心脏的徐谦发出了人生的最后一声惨嚎。
姬容回过神来。而一回过神,他便看见慕容非站在自己身旁,脸色微白,拦了毒针的那只手掌……那只手掌却是已经泛黑肿起!
毒针上涂的,是一种极为剧烈阴残的毒。
姬容微皱了眉,随即飞快的抓起慕容非的手掌——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与慕容非有所碰触。
有些晕眩之感,慕容非轻轻挣了一下,却很快没有了动作,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他觉得一股热流顺着姬容手掌传到自己经脉之中,并且开始驱除那从自己手掌开始,攀升得极为迅速的麻木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