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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溯之梦（第2页）

路明非感到一阵悚然，他作为所谓的“执行部王牌”在混血种的世界混迹了一年多，当然明白路鸣泽不屑的“骗术”是何等的恐怖。

即使奥丁没有真的改变这个世界，他所展现出的也是撬动整个世界的力量！

“喂喂，哥哥你到底接受吗，这一周目真的烂尾啦。”路鸣泽蹲在漆黑幽深的冰面上，用力擦拭湖面上的霜雪。

“坏结局的CG已经在读条啦，哥哥你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啦，还是说你宁愿留着最后的四分之一条命带着我窝窝囊囊地去死呢？”

路鸣泽头也不抬，暗红近墨的血迹顺着他的胳膊滴落在冰面上，他就把血迹和着霜雪继续用力擦净，像是某个邪教徒祭祀的仪式。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最惨的是人死了钱还没花完，哥哥你就顺手把最后一块钱赏给小弟我吧。”

“好不容易开了你一个客户鞍前马后送了无数大礼包，结果公司快倒闭了我的指标还没完成，真羡慕那个叫浮士德的同行啊。”

小魔鬼破天荒地絮絮叨叨大半天，明明筹码也包括自己的生命，难道地狱的五险一金里还包括用莲藕再捏个人身？

“哥哥你还是没有下定决……”路鸣泽终于看向路明非，可他忽然闭嘴了。

路明非熔金色的瞳孔中跳动着奇怪的火光，他蹲下身来，伸手揉着路鸣泽刚到自己胸前的脑袋。

“我们会有一个完美结局的，对么？”

“能够重来一次就是这周目最完美的结局了，”路鸣泽牵住路明非的手站了起来，“如果真的有完美结局的话，那应该就是你二周目再次来到最终圣所，让小弟见见哥哥你从卡塞尔学院一路砍到黑天鹅港再砍到北极尼伯龙根的英明神武啊！”

“小弟我嗅到哥哥跟四分之一尾款的味儿肯定能醒过来把这单业务给结了！”路鸣泽露出小孩子一样狡黠的微笑，眼中却又流露出不明的意味。

可他看着小魔鬼的眼睛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从芝加哥火车站相遇到这片冰天雪地，他强大神秘，他威严癫狂，他甚至会痛苦悲伤。

但他唯独不会迷茫警惕。

路明非微微一怔，感到胸口里缓缓裂开一道口子，酸楚的水像涨潮一样一点一点淹没他。原来他每次当作救命稻草的小魔鬼也需要他，现在小魔鬼终于需要依靠他了。

“这一次，我会救下所有应该活下来的人，所有该死的人我都会把他们从棺材板里拖出来再杀一遍。”路明非低声说道，刚出口就能被风雪吹散的话隐隐透出一股慑人的血腥味。

路鸣泽笑笑：“那么，最终的交易达成。”

路明非似有所感，低头看向漆黑的冰面。即使被血统强化过视觉，在这种风雪夜他也不可能看清冰层下面到底有什么。

但他脑海里嘶鸣的群蛇出动了，虚幻的蛇群在路鸣泽带来的、不知光源的微光中游弋，将整个湖面结冻的冰层传入他的脑海里。

透过小魔鬼擦拭干净的冰层表面，路明非看见一个古奥狰狞的漆黑身影，这一幕莫名有种远古虫豸被包裹在琥珀里的荒谬感。

“是【蛇】么？”路鸣泽微微有些意外，“这是你自己解放的第二个言灵，它会引诱你吃下禁忌的果实么？”

他们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一座刻满浮雕的教堂面前，嘀咕着没头没尾的话，路鸣泽抬起滴血的指尖在他的眉心点出一抹红痕：“这是最后的售后啦。”

路明非内心好像巨钟轰鸣一样心悸起来。

他想起来了！

曾几何时，他真的在里面住过很多很多年，只有一个瘦小的孩子和他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手心捧着一瓣残破的北极罂粟。

“Somethingfornothing，世界解放。”路鸣泽踮脚轻轻抱住路明非，与他脸庞相贴。

教堂大门轰然洞开，无数风雪从大门内狂涌而出，仿佛太古的独目巨人猛然睁开眼眸，刺眼的白光连带着路明非笼罩了一切。

路明非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天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是路鸣泽。

他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