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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2页)

客观地说,浙江的民主,不过是中国渐进式民主道路中的阶段成果。摇货郎鼓的手,不仅将义乌小商品散发到全球,也制造了震惊全国的义乌“321销售假药案”。暴风骤雨的经济民主改革,赶上了全球化的步伐,却未将小农经济的思维从浙江人的思维中彻底删除。

宗族观念,族姓矛盾,官本位,所有我们不喜欢的旧思维,还在支配着一部分浙江人的日常生活。清华大学行政管理学博士生返回浙江老家,参与邻里纠纷并在大打出手中酿出命案的悲剧,浙江大学生在公务员考试中愤怒刺杀绍兴考官的悲情演出——不胜枚举的个案,折射出的民情,与我们鼓吹的公民社会背道而驰。

我们可以据此否定浙江的民主,且对民主的未来失望叹息吗?

不可以!正如我们不能仅凭美好的轮廓,虚饰浙江民主中的惨淡印记,我们也不可以用沮丧的个案,摧毁我们对浙江民主的美好期待。我们需要的是对方向的肯定,对方法、技术和细节的改进。我们在夸耀市场经济替代计划经济的时候,须珍重法的精神,延请法治登场,制止市场经济变坏,防止它孕育出坏的民主,更不能让假民主成为官商勾结、瓜分大众财富的手段,变成寡头凌驾于平民头顶的托辞。

民主的生命在经验,而非逻辑

浙江民主最终倒向何方?保守的?激进的?渐进的?西方式的?亚洲式的?所有的追问,都仰赖于中国未来的民主变迁。虽然劳动价值论这些挑战传统意识形态的调研从浙江开始,私营企业主入党也是从浙江破的题,但答案的揭晓,最终都要等待北京来宣布。某种意义上,浙江的民主创新,就像中国民主进程中的一方试验田。

尽管儒家在自由主义者眼中,是近似于民主的敌人——专制的代名词,西方研究民主的自由学主义学者,还是在民主和民主化的研究中,注意到东亚民主自上而下的存在,并将之命名为“后儒家民主”。

1993年,西湖边由民间资本竖立的一个小佛像最终被推倒,亚洲国家领导人在泰国发布了一个“亚洲价值”的声明,宣称人权并不局限于西方尤其是美国的理解。美国价值是美国文化和历史的产物,不能作为普适性的真理放之四海。尽管起源于新加坡老一辈政治家李光耀的这一思想,遭到了日本和菲律宾的反对,中国的执政者却对“亚洲价值”表示欢迎。[22]

11年以后,一度讳言人权的中国,将“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写进了中国的宪法。对这九个字进入宪法予以表决的,有楼忠福等数名浙江私营企业主出身的全国人大代表。过去,楼的父亲因为被指控搞资本主义的一套而被劳教。

我在浙江的见闻,一再提醒我:失去民主的普世性标准,我们就会堕入自我编织的自欺欺人的幻境。但若置民主的地方经验于不顾,盲目以西人为师,或以美国式的民主衡量浙江的现实,就会陷入悲观的不可知论的迷途,也难以给出中肯的评价。看温州人大联姻温州三家媒体,共同监督“一府两院”,以及私营企业主的案例,对照西方的媒体独立、议会主权,背诵杰弗逊总统宁要媒体不要政府的至理名言,我们对温州人大和温州媒体的评价就会非驴非马,对浙江民主的未来,也会“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

同样,如果我们以三权分立和多党制看待中国的民主政治,就会得到中国经济体制改革20年变天,政治体制改革纹丝未动的结论。设若我们以此推论中国经济改革的成功,就在于政治稳定从不改革,中国民主的道路将曲折多变,甚至误入歧途。这不是危言耸听的假设,在我亲近浙江民主的日子里,不时耳闻前苏联失败就在于他们政治改革优先的路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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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论:《浙江发生了什么》(11)

事实绝非如此。20年来中国民主政制已在不声不响中,走出很远的一段路,尽管它尚不符合一部分民主人士的预期。恰如俞可平所言:“如果纯粹按照西方的政治标准,可以说中国的政治体制根本没有变化,但政治评价的标准不应当只有这一种,如果从中国的政治分析标准来看,如政治的内容,领导体制,党与国家的关系等,这种看法就是不正确的。”[23]

民主的生命,在于经验而非逻辑。捕捉浙江民主中的细节,察看政府与公民之间关系的变迁,知识分子与公共政策之间的互动,乡村政治权威和道德权威逊位于经济权威的事实,上层建筑改革和理论创新落后于民主实践的亦步亦趋,知行不一的茫然,上气不接下气的局促,都显示我对浙江民主,乃至中国民主未来的谨慎乐观,并非教条主义的纸上谈兵。

当下,我们需要商讨的议题是如何推进法治。我们为悬崖边舞蹈的民主从磐石的缝隙中伸长而欢呼,我们鼓励一切向上的力量,在法治的框架中,驱除民主的敌人,迎娶民主的普世价值。但,判断哪一种模式的民主,将成我们的未来,为时尚早。未来会怎样,还有待观察。

我不相信有些人所说,浙江的民主,会把中国的民主过渡到美国的版本。尽管浙江私营企业主出身的全国人大代表的比例,在全国最高,尽管资本的力量在浙江无处不在,无时不在。虽然说包括楼在内的浙江私营企业主阶层,是促进浙江民主乃至中国进步的一支力量,但他们的推力究竟延伸多远,尚不得而知。

我对“后儒家民主”将成中国未来的假定,同样心存疑虑。我老觉得,“后儒家民主”是个和“亚洲价值”一样含混不清的说辞,你说,和睦家庭,尊重长辈,善待他人,热心公益这些有什么是亚洲独有的价值呢?

坦率地说,除了笃信民主会在更大范围内普遍到来外,我对浙江民主的考察,并未让我洞见中国未来的民主模式。如果我们信仰民主仰赖于“扩展的秩序”这一宗教,那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建设性的姿态,认真地做,耐心地等。

【注释】

[1]参见《浙江概览》,浙江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2至第6页。4600余万人口数,为2003年末统计数据。

[2]卓勇良:《番薯、战争与企业家精神——也谈温州模式的成因及其困境》,载2004年第3期《浙江社会科学》。

[3]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办公室编:《浙江新发展:思考与对策》,浙江人民出版社,第2109页。

[4]费孝通:《乡土中国》,三联书店,1985年版,第4页。

[5]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办公室编:《浙江新发展:思考与对策》,浙江人民出版社,第21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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