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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风云Ⅰ蜉蝣》第三章(1)
秦玲珑,秦家二小姐,齐州有名的大家闺秀,不光人长得漂亮,据说脾气也是温顺恭良。段玄志年初陪母亲上香的时候偶然遇到,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从此放在心里日夜思念,以致于最后绝食抗婚。
萧兰摇了摇手制止奶娘的絮叨,靠在暖炕上叹气:“这些我都知道了。”
她自然懂得什么叫做知己知彼,早在嫁到段家的前五天,秦玲珑的底细就被她摸了个一清二楚,不过这事在她看来并没有太大的问题。首先,秦玲珑对段志玄没有什么想法,说白了,这就是段志玄的一个单相思;其次,段家的二少夫人就是她萧兰,秦家那种有头有脸的家庭,连与段家联姻还要挑三拣四,像秦玲珑这样嫡亲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屈居小妾的位置。相比起来,她大嫂的妹妹倒是很喜欢段家妾室的位置,威胁反而更大一些。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萧兰再叹一口气,段志玄这个家伙,居然殴打了为当今皇帝选美女的圣差,被当场逮捕,理由是对方强抢秦玲珑入宫为妃。
“那个钦差是不是强抢民女,秦家的人还没有说话,关你们兄弟什么事!”萧兰看着急急忙忙跑回来报信的段志亮,冷笑,“你们愿意英雄救美,我可没有心思陪你们玩。”
段志亮是段志玄的小弟,段家的三公子,十四岁。因为母亲只是个姨娘,因此在家里不受重视,可是这个孩子长得腼腆可爱,细长的单眼皮,笔挺的鼻梁,微微翘起的嘴角,配上雨过天晴的书生服,小小年纪就已经透出儒雅大方。萧兰最欣赏这种温文尔雅中透着微微的窘意的男孩,因此在他们兄弟分家之后,也常对他有所照顾。
可是素日里优雅的男孩如今却衣衫破烂地站在她面前,干净的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二嫂,可是二哥他……”
萧晓云摇了摇头,随手拿起一旁的跌打药:“你别管他,段志玄打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哪次不是安安稳稳的回来?”
段志亮急得满头都是汗:“这次不一样,是钦差啊。”他急忙抓住萧兰给他涂药的手,“二嫂,那个钦差毕竟执天子令,打了他就如同叛逆,这可是砍头的大罪,不是坐两天牢就能了事的。”
“嗯,你们也知道这个是砍头的大罪。”萧兰笑着看了看段志亮,然后微微一侧头,对着被握住的手扬了扬下巴,“明知是死罪却还要去做,说明你们已经有了从容赴死的准备。既然如此,我干吗拦了你们做烈士的大好前程?”
段志亮顺着她的眼光,看到了被自己握住的那双纤纤玉手,像碰着烙铁一样,他急忙松开手,脸上顿时烧出一片红:“对不起,是我逾距了。”突然放空的手没了放处,段志亮有些无措地握住袖角,白麻的经纬清晰地传递到脑中,比起刚才的皮肤,有些粗糙,有些干燥,还有些生硬……
萧兰却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往日他打了强买强卖的郑屠,踹了在街上驾车横冲直撞的李公子,我不要面子拿点钱去求情也就算结束了。如今这个是权霸一时的钦差,你倒是说说,这样的人,如何去摆平?”
段志亮本来还想再劝说,听了这话,却明白她是动了真气。
萧兰嫁来段家的第一天,还是个病恹恹的柔弱女孩儿,比强壮的段志玄低了一个头,脸色苍白的好像随时都能晕倒。那个时候,一家之主段偃师迁任去太原郡司法书佐,当家主母急着整理行李随行,掌家的大权就落在他们大嫂手中。这个女人刻薄吝啬,连一个仆人都没有派给萧兰,全家的人都觉得她做的太过分,萧兰却每天笑眯眯地泡一壶清茶,执一本书卷,坐在院子里过起隐士的生活来。
一个月后,刻薄的大嫂连每月两钱银子的生活费都不想给他们,撺掇着大哥段志高分家。段志玄的心思一向不在家里,段志亮没地位不敢说话,全族人都聚在他们家等着看笑话,萧兰就突然就施施然起身,随便说了一句:“要分家我没意见,不过,我那些嫁妆应该不会有人抢吧?”
《隋唐风云Ⅰ蜉蝣》第三章(2)
只这么一句,他们的大哥就只能得到坐山吃空的有限财产,而萧兰手里的,却是日进斗金的商铺。当然,等段志亮明白了这个道理,已是分家三个月以后了。
段志亮由此知道,这个二嫂,平日里虽然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却是个不能惹的人物。可是落到监狱里的二哥,还是要救的啊。他思量良久,才呐呐地说:“二嫂,我知道您是气二哥他救的是秦姑娘。唉,其实我们只是顺路碰到,换了别人,二哥也会出来打抱不平的。”
“你二哥为了救秦玲珑入狱,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两个上演英雄美人的好戏,我掺和什么!”说罢,她微一抬手,叫来旁边的小丫环:“陪着三少爷回去,给脸上的伤上点药,小心别破了皮,再拿套干净点的衣服给他换上。”她冷笑一声站起来,“反正脸也丢了,也就不怕丢得更大一点。奶娘,备车,去族长家!”
听了萧兰的话,段志亮一下跳起来扯住她的衣袖:“二嫂,您歇歇气,这件事是我们错了,可是你不能不管二哥啊。如果你现在闹到族长那里,那二哥今后便真的难以立足了!”
“当初有胆子去打人,如今怎么不敢承担了?孔子的仁义廉耻难道就是这么教你们的?”萧兰一把甩开段志亮,转身拿起大衣披上,“送三少爷回房,明天去书塾给他们两个请假,就说两个人回来的时候掉井里着凉了,要休息几天。”说完不再理他,出门扬长而去。
段志亮一屁股跌坐在房中,呆呆的听不到小丫环的声音,只是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
车子晃晃悠悠地走在无人的路上,有雪花从车帘的缝隙中落了进来,萧兰瞪着手里的暖炉看了很久,叹了一口气:“奶娘,还要多久才能到呢?让他们快点。”
“小姐。”奶娘帮她整了整衣摆,“你就别伤心了,这一切只能怪我们命苦,刚才你一发脾气,三少爷可是吓坏了。”
“奶娘我没有伤心,我只是觉得不甘心罢了,只要还活的下去,就没有什么可苦的。至于三少爷,我只是希望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学会做事前先考虑后果,别总跟着段志玄不知轻重地胡闹,白长一个好皮囊。”虽然还不是很清楚现在的朝代,可是之前掌家管理事务的时候,萧兰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了经济的萧条,前几天隐约听到有人说暴乱,现在该是一个多事之秋吧!
“既然小姐不生气,为什么还要去族长家呢?还是回去吧。”
“奶娘,这件事不比以前,他这次打的是官府的人,我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到哪里去找人解决呢?除了族长,大概没有人能见到官府老爷了。好在段家的声誉总是要顾全,他也是个爱面子的人,这件事他就是不想管也不行。与其我们拖着让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不如先过去请了罪让他帮忙。”萧兰话虽这么说,可是见了面怎么求人,心里却没有一个底。
也不知想了多久,车子忽然慢下来,不一会儿有人在外面说:“族长家到了,请二夫人下车。”下车站在黑色的大门前,深吸一口气,萧兰从袖子里拿出拜帖交给旁边的人:“去叩门,就说段家新妇萧氏兰儿求见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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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风云Ⅰ蜉蝣》第四章(1)
黑色绸衫的族长在正位上落座,奴仆们依次上过茶点后施礼退出,小客厅里一片安静。萧兰带的人一个不剩地留在外面候着,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她和族长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萧兰定了定神,暗自唾弃了自己一下,然后一瘪嘴,从袖口掏出一边暗藏了辣椒粉的手绢,往眼睛上一抹,泪水立刻哗啦哗啦地流了下来:“深夜打扰您休息实在是不应该,可是这次事情实在是很大,只能来请族长为兰儿作主。”她一边哭得稀里哗啦一边暗自庆幸来之前已经卸了妆,不然这水龙头一样的泪水下去,不但没有梨花带雨的效果,反而生出一个国宝熊猫出来。
族长显然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不动声色地等她哭了一会儿,才慢慢悠悠地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一个人唱戏是最无聊的,尤其是唯一的观众还不买账的时候。萧兰暗自想,这个老家伙,怎么就不理我这套呢!她用手帕的另一边擦掉第一批泪水——看来是白白的浪费了:“这件事情说来丢人——我家相公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