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未回来,院里的草长得都比人高了。石子路也湿滑,上面布满了青苔。
檐下结了不少蜘蛛网,还有燕子在屋里搭窝住。
兆安雇的人虽多,但等差不多收整利落,也已经是大半天过去了。十来个人,从午后一直忙碌到天黑,才算是差不多收拾得像点样子。
魏珩会意兆安,让他带着这些人出去吃顿饭,然后再把工钱结了。待兆安带着这十几个人轰拉拉都离开后,院子内这才安静下来。
家里的被子褥子没曝晒过,暂时是不能用的。好在林夫人思虑周全,让颜熙从林家带了好些被褥来,能先用着。
因大家都很累,且这会儿天也很晚了,魏珩亲自出去买了些吃食来,颜熙主仆几个匆匆对付了几口后,便倒床大睡。这一觉好眠,待颜熙次日醒来时,天已经很亮了。
丹青几个起得早,见内室有响动,候在外间准备伺候颜熙穿戴洗漱的丹青立即奉了热水和梳洗用具进来。
颜熙这一觉睡得饱,精神十分充沛。
望了望外面,哪怕隔着窗,也能感受到外面的天光正好,颜熙便问:“什么时辰了?”
丹青说:“差不多巳时一刻。”
颜熙一边让丹青帮自己穿衣,一边问:“魏公子呢?”
丹青道:“魏公子一早便起了,奴婢去厨房烧水时,正瞧见他在院子里练武呢。魏公子问姑娘昨夜休息得如何,奴婢都一一回了。魏公子说,叫奴婢们不要打搅姑娘好眠。”
“厨房里什么都没有,那兆安公子一早便去置办好了。顺便,还买了奴婢等几个的早点。至于姑娘的早点,那是魏公子亲自去买的,奴婢瞧过了,都是姑娘爱吃的。”
“魏公子知道咱们这回回来,是要去祭拜老爷的。所以,一应冥钱冥币都备好了。”
丹青一箩筐话说下来,已经帮颜熙穿好衣裳。扶着人往梳妆镜前坐去时,她一边帮颜熙梳头,一边又问:“姑娘是今儿就要去老爷墓前吗?”
颜熙见她终于自顾自说完了,开始来问自己了,这才答话说:“今儿就去吧,我想我爹了。”
她十二岁时父亲去世,之后在家守了三年孝才去的吉安投奔舅父舅母。再然后,又到京中呆了几年。如今细算起来,她也有好些年没见过父亲了。
既然回来,自然第一件事就是去拜祭。
颜熙穿戴梳洗好后,匆匆吃了几口,然后便去前院。而魏珩这会儿,人正等着她。
见她来,魏珩迎上去道:“买了酒,还有些点心果子,你看看还有无什么需要添置。”
颜熙看了看他身边备好的一切,一时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便是她自己准备,可能也不会想到这么周全。
所以颜熙说:“这样已经很好了。”
“那便走吧。”魏珩的意思,自然是要跟着她一起去。不过这会儿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慌的,自然是怕被拒绝。
但他话说出了口后有一会儿,也不见她人有阻止他跟随的意思,魏珩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去山上的车早已经备好,马车出了城后,一路行至凤凰山山脚。上山的路崎岖不平,自然是得徒步走上去。
几年未来,有些路都变了道儿,魏珩陪着颜熙摸索了好一会儿,这才找到颜家的墓地。
昨日下过一场春雨,山路泥泞,有一段路特别不好走。魏珩倒无所谓,他将袍角卷了起来,系在了腰带上,一双皂靴束缚住了裤管,走在这样泥泞的小路上也无所谓。不过颜熙穿的是绣鞋,下身又是着的曳地的粉白的长裙,几步路一走,便湿了鞋袜和裙角。
魏珩顿了顿,便建议说:“不若我背你。”
颜熙这会儿正专心致志的紧紧跟在魏珩身后,突然听到他这样一句话,便猛然抬头朝他看了过去。魏珩也正看着她,在等她的答案,二人一时四目相望。
颜熙的确是爱干净的性子,不过她前世吃够了无名无分的苦,这会儿就算她明白了魏珩的心意,她也不愿在同他成亲前和他有身体上的接触。
所以,颜熙摇了摇头:“不用。”说罢,她又走了几步,等走到同魏珩齐肩的地方时,她这才笑着说,“我不是上来了吗?”
魏珩笑着点了点头,继续拉着她袖子,二人一道再往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