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腾了小半刻,他重重一踢,抱着她滑到木屋外头,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向山边滚去
滚下了山崖。
挽月一声惊呼,紧紧抓住他的前襟,只觉耳旁生风。
他将她护得很好。两个人一起滚下山坡,她却完全感觉不到身体有任何部位擦碰在地上,就好像被裹在一团大大的棉花里。她知道他用了巧劲,在她每次着地之前,都先帮她挡了一下,卸去了全部的冲击力。
她很感动。身心就像是浸泡在了滚烫的热水里。真是一个叫人心安的男人啊……
……
这是一处几乎垂直的“斜坡”,坡底正是淮河。
很险峻,几乎垂直的土石山坡,没有植被覆盖,坡底就是惊涛拍岸,若是不小心掉了下来,侥幸没死,也只能顺水而下,游到远处平坦的滩头才能够上岸。
二人滚到坡底,拍岸的河水溅上林少歌的衣角时,绳索正好用到尽头。
他得意一笑,慢慢收着绳索,踢着方才滚下来时踩过的足印,一点一点爬回了山上。站在那处山崖自上往下一看,见山坡上印着一道无比清晰的滚痕,完全不似作假。
林少歌眯缝起眼睛,一点一点细细地看,从坡底检查到木屋,见毫无破绽,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背起挽月,小心地绕过方才他们一路“激战”滚过的痕迹,解下绳索缠在腰间,将那棵留有捆痕的树也砍倒劈成木块,然后继续向山顶走去。他用了轻功,踏过的落叶纹丝不动。
“少歌你好厉害……”挽月叹道。
“嗯。”
这样一来,要是有追兵追到了这里,以为他们两个纵情之下滚下了山坡,便只会顺着淮河找人去了。
翻过山脊,走到另一面半山腰,少歌背着挽月跃上一处树杈,二人坐在半空吃了些干粮,喝了水,然后从包袱中取出两套农家衣裳,换了装,再用易容胶片改变了五官形状。
再看这二人,俨然一对农家夫妇的样子。
歇了片刻,他背上挽月,再次踏着落叶往山下去,直到进了一处村庄,这才将她放下来,踩着风干的牛粪向前走。
“好可惜。”挽月叹道。
“嗯?”
“那间屋子,那是你亲手盖的。我以为会多待一阵子呢。”
“回到歧地,我再给你盖一个更好的。”
“好。”挽月笑道,“我要挡在大路中间,立一块牌子,写上‘世子府’三个大字。”
“嗯。我们的家,你爱怎样,就怎样。”
我们的家……
挽月怔了一怔,胸口重重一涨,偷偷别过脸抹了抹眼睛。自从到了这个时空,第一次,她心中有了“家”这个概念。
“也不知道歧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微微哽咽着打岔道,“有没有可能,你爹知道大昭要出事了,所以想办法把你召回去?”
“也是有可能的。”少歌微微沉吟。
“那个……”挽月绞了绞手指,“你父母,会不会嫌弃我?”
“傻瓜。想什么呢。”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臀,那姿势像极了一个真正的农夫。
挽月不禁赤红着脸跳脚不止。
此时正是饭点,两旁的土屋门前,有不少村民捧着碗,蹲在门口吃饭。
这是一个贫困的村庄,这一点,从村民们脸上木然愁苦的神色,碗中粗粝、勉强裹腹的饭食,以及身上层层叠叠破布缝制的补丁和四处漏风的墙壁上,都能看得出来。
黄土砖垒起的外墙上,稀稀拉拉挂着几串风干的玉米棒。是“玉米的棒”,因为上面的玉米粒早被啃干净了。
只有孩童不知何谓贫困,依旧嬉戏打闹,撵得鸡飞狗跳。
这样一对比,他们两个穿着簇新的农家衣裳,原本只是普通农人的样子,到了这里,俨然成了一对地主夫妇。
“我们歇在这里吗?”挽月略有迟疑。她倒不是嫌弃,而是别人实在是没有能拿得出手的饭食招待他们二人,看起来这个地方就算给钱也是买不到东西的。
“不,到前面镇上。很远,得买一匹马。”
挽月迟疑地望了望四周
“这样的村子里,不会卖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