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倾宁已经睡熟了,横在炕上。少歌将他扔到一旁,自己躺在正中,拍拍身侧,示意挽月躺在另一侧。
挽月无奈地躺下,叹道:“我们三人在一室过夜,已经是惊世骇俗了,如今竟同卧一炕,真是要命。”
“不用顾虑。我不睡的。”
“下半夜你把我叫醒。谢倾宁守夜,我实在放心不下。”
“嗯。”
挽月一觉睡到了天亮。
早该想到,他宁愿自己熬一夜,也不舍得叫醒她的。
“骗子。”她嘟囔一句,爬起来找人。
到了外头,见少歌和谢倾宁正在井边洗漱。
井水冰凉,拍了拍脸,整个人神清气爽。
挽月仔细察看少歌的脸色,倒也不见丝毫萎靡。
“二弟快点,迟了怕那个云海又去给人家做铃铛。”谢倾宁焦急地四下踱步。
少歌见挽月一脸迷茫,便解释道:“程里正方才说,云海做的簪子好,但是做起来颇费功夫,倒不如给新生婴孩做项圈、铃铛赚得多。所以这些年,他极少做簪子了。”
挽月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无论怎样,也要买它十根八根的带回去发财。走!出发!”
第116章 二日(上)
程里正带着谢倾宁三人进了一处巷道。
依旧是青石铺的路,清晨时分,露水打湿了地面,青石湿漉漉,有些磨得又平又亮的地方踩上去会打滑。
程里正示意三人走路当心。
少歌走得稳。挽月和谢倾宁一人一边抓住他的胳膊,摇摇晃晃挂在他身上。
这样的走法,耽误了不少时间,到了云海家门前,见他正挑着两副货担要出门。
“老云,停停脚,停停脚。”程里正抢先几步,拦下云海。
“嗳,里正老倌怎么得闲过来了?”云海放下货担,转过身来。
这个云海年纪四十开外,面黄无须,头发剃光,刚长出一圈青青的发茬,看着就像个还俗的和尚。
“介绍给你好买卖。”程里正指着谢倾宁,“远客到来,要买你的簪子。”
云海怔了怔:“好久不做簪子了。自从清小姐开始戴玉簪,谁还买我的银簪子。”
程里正叹了口气道:“也怪不得清小姐。你总该还有剩的吧?”
谢倾宁奇道:“现做不行?”
“客官有所不知,做一根簪子,起码要小半个月。小半个月,客官早下山去喽。”
挽月不动声色和少歌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些计较。云海这句话倒是说得极自然,十足实诚,当真是半点异样都没有。
他是当真认为这三个客人在小半月之后是下山去了的,而不是什么“回了老家”、“上了西天”之类……完全没有这样的意思。
云海抬起粗短的手指挠了挠秃头,“倒是还留了几根在柜子里头,不过有些年岁了,颜色不太鲜亮。客官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翻新一下,大约一两天就能做好。”
“我看看旧成什么模样?如卿可不好糊弄。”
“嗳。”云海答应着,开了门,引三人进家。
程里正带他们找到人,招呼一声,就离开忙活去了。
云海的老妻和儿媳妇正坐在院中的井口边,一边择菜一边说些闲话。
见云海领了三个俊俏的少年郎进来,儿媳妇哎哟一声逃回了屋。
谢倾宁笑道:“程里正他闺女看着木讷,倒是不惧生人。”
云海憨憨一笑:“哪能比,里正家的,见惯了生人的。”
挽月和少歌不动声色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