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西三里。
有一处,浓重的药味从木屋的每一块木板向外逸散,门口还零零碎碎撒了许多药渣挽月知道有种说法是把药渣撒在路上,踩过的人会把病气带走,这样屋中的病人身体就能痊愈了。果然是……很封建很朴素很利己的世界观啊。这让她很难将屋里这位“九叔”,和上一次想要刺杀他们的杀手联系在一块。
林少歌毫不客气,大大咧咧伸手一推,“砰”一声,门栓被震断,木门重重扇开,砸倒了门后一些日常用具,然后撞在后头的墙上,又往回弹,林少歌握住门边让它停了下来,二人进屋,关门。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屋子里点了一盏油灯,被推门带起的狂风吹得忽明忽暗。
借着这光,挽月看清了榻上的人厚嘴唇、一脸忠厚老实的模样。
“暴一?!”
这一位,她算是打过两次交道了。被轩辕去邪掳走那次,正是这位厚嘴唇暴一粗中有细地切了一只山鸡煮在粥里,后头从乌癸镇出来,截杀他们二人时,也正是这位暴一带的队。如果算上不久之前扮成无面人,想要趁林少歌被麻痹时痛下杀手……还真真是老熟人了呢。
这暴一见他二人找到了自己,低低地叹了口气,说道:“要杀要剐随便吧,但在下有个请求看在我乖乖就死的份上,麻烦把我的尸身处理干净些,过两日,等我兄弟回来了,请不要难为他。他并没有参与你二位的事情,也不认得你二位,他投在这凌云门下已有近二十年,此次只是出门办些私事,不方便告诉陆川,所以托我来顶替一阵。”
少歌不答话。挽月上前一步道:“听这意思,你是冒牌的‘九叔’?你那兄弟才是真货?”
“是。”厚嘴唇暴一知道身负重伤的自己,对上林少歌并无半分胜算,便向着挽月道,“打过几回交道,其实我并没有捞到什么便宜。你上次受伤,也与我无关主上交待过不许伤你半分。眼下我被你暗算,功力全失,是生是死也在你一念之间,还请放过我兄弟。他同这些事情没有半分牵扯。”
挽月眨了眨眼,暗暗想道,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各为其主,他所做的一切也算不得罪大恶极……这样一想,心中其实已经杀意尽消。
这暴一行走江湖,见到挽月神色,不禁暗暗松下一口气,正要再说时,林少歌冷笑一声,对着他伸出手
“交出来。”
暴一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妙。
他知道林少歌要的定是那一日挽月伤了他的神秘暗器白玉碟。可那白玉碟早在当日,便被他通过特殊手段送往京都,早已被主上拆开研究透彻了。
第240章 演技
暴一知道这样的事情若是说出来,自己必然是十死无生。因为那样精巧的暗器一定是歧地的绝密!
幸而那白玉碟当日自己研究许久,并没有发现任何机簧也就是说,自己装傻或许是可以蒙混过关的。
于是他无辜地眨了眨眼:“林世子要什么?”
林少歌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少装傻。交出来。”他略顿了顿,“我媳妇的白玉碟……”再想了想,画蛇添足道,“你可知道那是上好的羊脂玉,千金难求,且……她那几只,是成套的,损了一只,没地补齐去。”
挽月暗暗翻了翻白眼。
只见暴一微怔之后,一双眼睛瞪成了铜铃:“什、什、什么!那竟然是值钱玩意儿?!我……我不知道,当时……恼恨之下,捏成了齑粉……”
林少歌目光一凝,面露杀机,阴沉沉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暴一心中一跳,知道不妙。若是那白玉碟中有什么机簧,这一捏岂不是……悔得直想扇自己几个大嘴巴。
果然,林少歌阴声道:“那样上好的白玉……捏碎在手中……感觉如何?那些齑粉……是不是色泽均匀?”
暴一自然知道林少歌是在试探自己,心中快速转动着念头:那里面既然有机簧,那一定不可能是纯净的玉石,若是这么说了,他一定知道自己在撒谎,怎么办怎么办?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不过,他要是公然在这里十寨里杀了自己,恐怕也会有些麻烦,所以只要能将这件事给圆过去,指不定能保住性命的。
情急之下,脑筋转得特别快:“林世子!这件事……我也不知该不该说,说出来,我怕害了人……”
见林少歌作势要拔剑,连忙摆手道:“我说!其实当日,也不知道那是上好羊脂玉,随手就捏碎了捏碎之后,发现里面杂了许多灰黑色的粉末……其实是灰黑色,还是灰黄色,我也并未细看,只道是普通的白瓷,里头是泥胎,又怎会仔细去瞧呢?林世子既说这是羊脂玉,那定是被小人蒙骗了!世子若不信我的话,且去把其余几只也取来砸烂了看看,里头究竟是不是泥胎。只是这样一来,倒是害了卖这白玉碟给世子的商人……”
少歌眯着眼沉吟了许久,然后道:“你等着,我这便去取几只来砸给你看,要是里头是羊脂玉,即刻取你狗命!”
说罢一拂袖,带着挽月回去取碟子。
走到一半,挽月奇道:“你们二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林少歌挤了挤眼睛,坏笑道:“他定是以为那白玉碟里头有什么玄机,我便让他更加确信这一点。”
“然后呢?”
“然后你想一想,轩辕去邪以为这是什么宝贝,却无从下手,百思不解的样子,是不是很有趣?”
“……”
挽月暗叹,这姓林的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眼下危机临身,他竟然还有闲心做这样的事,只为了逗弄远在京都的轩辕去邪……
半刻钟后,二人又取了一只白玉碟。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