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的是题诗。
诗人总把芍药贬低到牡丹之下,什么“庭前芍药妖无格…唯有牡丹真国色”之类的,实在有点难办。
到了芍药府大门,她还没想出理想的题诗。
诗到用时方恨少啊。
实在没有可用的芍药诗,就不题诗了吧。
放下诗书画印俱全的完美主义习惯。
找个理由敷衍过去。
芍药副宫主见灵芸进来,客客气气让她坐下,开门见山道:
“本宫见了灵芸仙子的丹青,画得确实不错。”
灵芸识趣道:“副宫主谬赞了,小仙不才,不过能略涂抹几笔。”
她主动:“若副宫主不嫌弃,拨冗让小仙为您作两幅丹青如何?”
芍药副宫主笑笑,仍倚在绣榻上纹丝不动:
“照着本宫的芍药花画有何难?”
她抬起纤纤玉指扶了扶鬓边的倭堕髻,鲜红的蔻丹亮泽耀目。
少顷,转头注视灵芸:
“没见过的花木,你可会画?”
灵芸一怔,副宫主这是出题考自己呢。
所幸她画过的花木极多,应该无须担心。
灵芸并无瑟缩,乖巧笑道:
“可以一试。副宫主想让灵芸画什么?”
芍药副宫主低头若有所思,沉吟道:
“有一种木,春季翠缕轻垂,枝柔叶细,临水拂动……”
灵芸淡定微微一笑,也不言语,走到桌旁拂动衣袖。
画笔纸张和颜料笔洗等整齐出现在桌上。
她构思了片刻,寥寥数笔,画出一株水畔的垂柳。
灵芸将画拿起:“副宫主让小仙画的,是此木么?”
芍药副宫主见了画,神色大变,似悲似喜,十分古怪。
继而疑惑道:
“你如何知道柳树之模样?仙宫并无柳树,西荒更不曾有。”
灵芸脑筋转的快:“小仙并未见过,只是听副宫主之描述,便依稀觉着当为此模样。”
她说罢,又在垂柳旁题了四句诗,以画龙点睛。
咏柳的诗极多,但在她看来,再没有比这四句更有意蕴的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她将完成的画捧了轻轻放在芍药副宫主身旁的几案上。
芍药副宫主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画中垂柳,嘴里喃喃念着此诗,眸中似有一层轻雾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