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嘛!谁叫她居然只当他是‘路过救了她的好心少年’呐——
扶额,叹息,其实他很有种无奈,她的忘性之大超出了他的估计,结果到现在她还是没有记住凤镜夜这个名字。天然呆,似乎比部里的后辈藤岗春绯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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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是……凉夏纪那个早晨足足在蔷薇花园里转了快一个小时……终于还是因为脚跟酸痛而不得不坐下来休息。到底还是没能独自走出去,却误打误撞地跑到了迷宫的中心——一处小小的花亭。绿色蔷薇藤缠绕满屋顶和柱子,一面圆桌静静立在那里,三壁围着花墙。蔷薇红艳,如女子红唇瑰丽。
“哎,这地方是哪里?以前没来过……”黑皮鞋围着圆桌绕了一圈,随手把书包放在桌上,然后脚跟一提坐上桌面。也不管上面是否积了灰尘,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再说。
凉夏纪长叹一声:“呼——累死了……”弯腰,伸手把短跟皮鞋扳下来,转了转脚踝,捏了捏足根。“好酸……”屈起左膝,她倾身向前揉着脚掌;放下左腿换右膝屈起,照旧捏弄一番。休息够了跳下桌面,刚好双足便插入了皮鞋中。
带着一脸灿烂笑意弯腰,提一下鞋跟,耳尖一动,忽然笑容消失,僵硬地转过脖子,一看差点吓了一跳。伸手过去,眼睛里带着疑问,这黑麻麻的一片到底是什么啊?指尖触到温热柔软的衣料,沉黑的绸棉裂开一条缝,蓝光一晃而过,然后又恢复了一片沉黑。
“光……光……光……”呻吟声软腻,撩人心弦。凉夏纪扯了扯那疑似高级版遮光布的料子,她小心翼翼问道:“呐,你没事吧?”
“没……事……”布料里飘出闷软的声音,一时有些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男是女。凉夏纪扯的力度过了点,导致绸棉里再度裂开一条缝,然后那双沉蓝色的眼睛惊恐莫名地瞪着她,“不要——”
凉夏纪脑门上的冷汗跟不要钱似地哗哗流,那拖长了尾音震颤的声线,泫然欲泣的眼神,仿佛青春大好年华的少女正在控诉着要肆意破坏这份美好的恶徒。第一次见到这种奇怪的人。
“哎,你怕光吗?”她迟疑着问道。
瑟瑟发抖,瑟瑟发抖。“是……是的……”
凉夏纪的思维在吸血鬼or僵尸之间来回跳跃,对比分析着这黑斗蓬蓝眼睛细软的声音,发现除了怕光这一点,眼前这不明物体不管是跟吸血鬼还是僵尸都不太扯得上边。
应该……是人吧?
“那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我是迷了路才晃到这里转不出去的。”她问。
他点头,“我……头痛……发,烧……糊里糊涂……然后,阳光……太耀眼……”说着说着,他摇摇欲坠,然后身子一歪,一大团黑色瘫倒下来,一只猫型的贝塞涅夫布偶眼里转着蚊香圈,代表主人现在的昏迷状态。
凉夏纪探出一摸,隔着布料仍摸到了被不明人士的体温煨得烫热的温度。“哎,你在发烧呢!”会生病发烧,是人。她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但是瞪着这一团黑色——即使在昏迷中也不忘把自己跟阳光彻底隔绝,她心想这还真是奇怪又固执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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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渐渐恢复清明,只是太阳穴还有些隐隐作痛。猫泽梅人蜷了蜷身体,感受到自己还是安全的——没有阳光照耀到身上那种难受的感觉。诶?怔了怔,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昏暗。
“哎,你终于醒了啊。”少女的嗓音轻悦。一只纤白的手伸过来,隔着假发的刘海覆上他的额头,一会儿之后移开,“烧已经退了!”
猫泽梅人抬眼一看,黑色假发的刘海里透过丝丝阳光,床边一张灿烂笑脸,眉眼弯弯唇也弯弯,带着盛夏阳光的耀眼。不由抬手掩住眼睛,“太……耀眼了……”
具体说来路痴的凉夏纪居然能把一个病人搬到地点偏僻的校医室来,是件浩大而轰动的工程,不得不小小提一下。证据一:樱兰高校鼎鼎有名的蔷薇迷宫已经被穿出了无数人形大洞;证据二:外表看似完美温柔淑女的她的形象在众多少年心中彻底崩坏成大力王+暴躁女+路痴。
凉夏纪转头看向白大卦的身影,“这人醒了,校医小姐。”猫泽梅人自发缝里偷窥着外面的情况,校医小姐?什么时候樱兰多了一位女校医了?
而她口中的“校医小姐”正提着针管缓缓抽取玻璃小瓶里的淡黄药液,纤白长指搭在透澈的玻璃瓶身上,缓慢的动作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优雅和魅惑。阳光在白玉似的肌肤上铺出一层润然的光泽。猫泽梅人脸色煞白,这一位分明还是传说中那位艳绝无双樱兰一枝独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面校医——桐沢 奈生。
似乎感应到了他的目光,‘校医小姐’桐沢奈生转身,一手举着针管在空中喷出一线水珠,一手还插在白大卦外套的口袋里,淡淡的目光似乎扫过了少女一眼,然后落在他身上,红唇妖娆弯出一抹清艳笑意。
“醒了?那么我接下来要给他打退烧针。”温润的嗓音,略有些低沉,很中性,也是男女莫辩。
凉夏纪连忙起身,让出空位给他。“校医小姐,我还有课,要先走一步。”桐沢奈生眸光流转潋滟,弯出浅笑,“好,”目光落在少女胸前的校服铭牌上——日暮 凉夏纪,倒是个好名字。这眉弯眼弯唇弯的笑脸灿烂得像夏日灼灼的阳光,烧得人心火直燎。居然叫他……校医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