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两朵艳丽的血花同时在林随安眼前绽放,一朵是她的血,一朵是敌人的血,她已经数不清撂翻了几个人,但眨眼间,伤者就会被涌上的黑衣人掩藏,再无踪迹,只剩下无数黑洞般的眼睛在四周游走,延绵不绝的攻击仿佛深不见底的沼泽,一寸一寸吞噬着她的速度和力量。
这是阵法!
林随安已经发现了,与之前沈勋破绽百出的“七星阵”完全不同,是真正博大精深的阵法。明明眼前只有四五十人,却感觉好似与千军万马对战。
好家伙!若非时机不对,林随安甚至想为这个阵法的设计师颁发一张唐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奖状。
以意志力压制体内的杀意比想象中还要耗费体力,林随安感觉自己好似一部电量只剩百分之一十五的手机,虽然还能坚持,但时刻都要担心电量标识变红,她的身体似乎很不满现在的状态,一次又一次涌上心头的喷薄杀意就如近在眼前的免费充电宝,只要接受它,便可立刻变为满格电量,大杀四方,所向睥睨。
这个诱惑太大了,林随安舔了舔额头流到嘴角的血,咸腥的滋味令从舌尖滑到了舌根,有些渴,这种口干舌燥感觉有些熟悉,让她想到了花一棠。
花一棠用的伤药定是昂贵无比,如今又被血冲掉了,真是暴殄天物。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全都要赔钱!】
耳边似乎听到了花一棠的怒吼,林随安嗓中涌出低低的笑声,她虽然不懂阵法,但打群架她可熟!
以寡敌众之时,有一招必胜之计——薅住领头的往死里揍!
林随安左手飞出刀鞘撞飞三人,瞳孔收缩如针尖,定在了藏在阵法中央的面具人身上,足尖踏碎血光,笔直冲了过去,扫、荡、劈、撩、贯——两侧的黑衣人犹如一只只漏血的破枕头飞上了半空,前方隐隐出现了一条血路,但瞬间又被粘稠的刀光掩埋,林随安彻底无视这些障碍物,认准面具人所在的方向径直攻击。
去你的劳什子阵法,反正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砍了他,她就能赢!
面具人惊慌失措喊着什么,林随安听不清,似乎是什么“子鼠丑牛寅虎卯兔”的口诀,他忽地隐入重重黑衣之中,林随安冷笑,反手掀翻两人,踏着他们的身体一跃而起,墨绿刀光照亮四围,面具人犹如一条泥鳅在人群中疯狂钻跑,眼看又要消失,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大片惨叫,一缕缥缈青烟从天而降,在人群中绽出五道华彩血光,炸出了面具人的身影。
“林随安,径直向前!不必管其他!”花一棠声音犹如晨曦之光破开了重重血雾。
哦豁!果然让她等到了!
林随安凌空飞旋坠地,千净化作一道绿色的电光勇往直前,两侧黑衣人仿佛被剁了根的树桩子纷纷倒地,那是靳若的无赖贴地割韭菜战法,偶有几个能逃过一劫,又被空中的云中月割了头皮,她甚至还听到了白向的尖叫“这小娘子恁是厉害!”
转瞬之间,面具人已在眼前,千净刀光逆天冲云,压碎了恶心的面具,撕裂了黑色的大氅,一道血线从头顶直直切过□□的身体,一分为一,万分对称。面具之下是一张很普通的脸,年纪大约三十左右,皮肤粗糙,眼球转到林随安脸上,好似青蛙倏地鼓了出来。
林随安大惊,忙抬手去卸他的下巴,可是已然迟了,那人口中流出黑色额血浆,抽搐倒地,气绝身亡,果然是反派的标准技能,牙中□□。
凸起的眼球直直撞上了林随安的瞳孔,脑中吱啦一声,仿佛什么诡异的乐器摧拉枯朽般撕裂了视线,林随安整个人坠入了无边黑暗,悉悉索索的声响仿佛无数细脚蜈蚣漫过脚背,顺着小腿爬了上来,它们口中吱吱叫着,组成细碎模糊的词汇——
【十方裂芒……惊天变……千净……斩决……万般邪……】
好家伙!什么玩意儿?!
林随安大惊,金手指第一次看到如此邪性的画面,正欲瞧了个仔细,突然,一道声音刺入耳膜,金手指画面瞬间碎裂。
“林随安!”花瓣般的雪白衣袂裹着香风奔向了她,呼啦啦抱住了她,硬邦邦的肩膀撞得鼻子又酸又疼,林随安呆住了,仿若被撞得丢了魂,脑中冒出一句不着边际的形容: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周围混战的画面渐渐唤醒了她失觉的五感——七星和净门长老斩断了黑衣人的支援路径,四名软甲护卫、靳若和云中月负责绞杀余下的黑衣人,凌芝颜和万林轻伤不下火线,与净门负伤弟子同心协力保护姜七娘等人安全。
战斗还没结束!
林随安右手猛地攥紧千净,左手从花一棠的腋下穿出抓住他的脖领向后一扯,花一棠“诶”一声被揪到了身后。
“跟紧我!”林随安紧紧握着花一棠的手腕,千净刀光横扫千军,这一次,是真正的所向睥睨,势如破竹。
众人齐心协力之下,赏楼上的黑衣人迅速减少,可还未等大家松口气,一直在外围游走的云中突然大叫起来,“有一队人冲着白鹭舫杀过来了!”
靳若滑至云中月身侧,探头下望,脸色变了,“不好!他们切断了白鹭岛通向外面的路!”
众人闻声纷纷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