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现在在哪儿?”早早的口气里,有一份不属于她这年纪的狐疑。
“在……埃塞俄比亚啊。她给我写了信,要我代她来看你。”薄香萍回答得很肯定。
“不!我不信。她现在不在埃塞俄比亚,她已经回来了,就同你在一起。她不愿意来看我,是因为她就要生一个孩子了。薄阿姨,你说,是不是?你千万不要骗我!我妈妈为什么不来看我?!”
早早瞪着因为消瘦显得极大的眼睛,严厉地拷问着成人。
薄香萍打了一个寒战。面对精灵的眼睛,你无法欺骗。她不知道这孩子从哪儿明白了这么多事情。
“早早,你说得对……你的妈妈就是回来了……她就是同我在一起……”薄护士语无伦次,简直就要全盘供出。她早就发现快死的人和生病的孩子,有一种超人的智慧,逼得你不得不说实话。但是,不能说下去了。再说,就要全线崩溃。薄香萍极力稳住阵脚,假装突然想起来说:“早早,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东西?”
薄香萍说着,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根火红的羽毛。早早一见,眼睛立即放出光来。
“这是埃塞俄比亚红海边的红鸭子身上的红羽毛!”早早惊喜地叫起来。
小孩子还是好哄,夏早早忙着摆弄这支薄香萍在工艺美术商店买来的产品,把刚才剑拔弩张的问题搁在一边。
薄香萍借机把谎言弥补一番。叹了一口长气说:“早早,你说你妈妈要生孩子了,你说的不对。你妈妈不是要生孩子,她是得了一种大肚子的病,现正在医治。那病啊,有传染性,你知道外国有些怪病的。所以啊,她没法来看你,只好托我来了。她病一好些了,马上就会来看你。你妈妈最爱你了,对不?这你是知道的。”
早早立时眼泪汪汪,说:“我知道。没想到,我妈病得这么重。我不怕传染,我去看她。”
薄香萍慌忙摆手说:“不可。就算你不怕被传染,你从那里出来,弄得不好,还是会传给别人。烈性极了,所以,任何人都不能去的。”
早早的泪就滴了下来说:“那我妈妈不会死吧?”
薄香萍赶快把嘴角咧到耳根,笑说:“不会的。一定能治好。”
夏早早说:“那我只能在病床上等我妈妈了?”
薄香萍说:“你还可以干一件事。干好了,你的妈妈会非常高兴的。”
夏早早迫不及待地说:“薄阿姨,快告诉我,是什么事?我太想让我妈妈高兴了。”
薄香萍看了一眼在旁认真听她俩讲话的邻床姑娘。夏早早马上说:“她是我的好朋友叫花鼓,阿姨不必避她。”
薄香萍心想这两个孩子看来是无情不谈,想避也避不了,索性做出不介意的样子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保密的,只是这东西太珍贵了。”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些锡箔包裹的小球,“这是你妈妈从埃塞俄比亚给你带回来的药。”
夏早早一把把药捧在手心,抽泣着:“妈妈,您终于给我把药找回来了,可是您自己却病得那样重……”
一旁的花鼓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薄香萍忙给早早擦泪说:“傻孩子,药都找回来了,你还哭什么!从今以后,早上一丸,晚上一丸,把药嚼碎了服下去。千万别忘了!”
早早说:“忘不了。您就放心吧。”
薄香萍说:“还有一事,就是吃药的事,你对谁都别说。”
早早吃了一惊,说:“为什么呀?”
好在对此问题,薄香萍是有备而来,说:“医院里不让病人随便吃外面的药,这你是知道的啊。咱们不能坏了规矩,你说是不是啊?”
早早说:“可是那也不能说谎啊。”
薄香萍说:“你这个傻孩子,我只是让你不说,并没有让你说谎啊。医院里,也不会有人天天来问你,你吃了外面的药吗?只要你自己不主动说,就成了。记住了吗?”
早早乖乖地点点头说:“薄阿姨,我记住了。”
薄香萍又叮嘱道:“就是对你爸爸也别说。”
早早这下又想不通了:“怎么对我爸爸也不能说啊?”
好在这个问题薄香萍也胸中有数,不慌不忙地回答:“你妈妈回国的事,你爸爸还不知道呢。因为你妈妈半路上得了病,怕你爸爸着急,就没告诉他。你妈妈说,等她病好了,再去看你爸爸,然后和你爸爸一块来看你。”
小姑娘点点头,为自己比爸爸还要多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