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澜心头一震,回身惊道:“窦大将军——?”
“闭嘴!”窦宽吼道。
胡海澜一僵,感觉窦宽掌中长剑正比在颈嗓,寒气大盛,逼得她再说不出话来。惶恐时,却听见窦宽低声苦笑:“若是连你也死了,咱俩一起上十殿阎君堂前喊冤么?”
一瞬,心下萧瑟苍凉乱起。
“窦宽,放了魏王妃,留你全尸。”宋启玉催马上前。
“你再往前一步我卸了她的脑袋!”窦宽虎目圆瞪,大吼一声。
宋启玉神色一僵,愈发阴婺。但他却也不叫众卫军让道,只是紧紧逼着窦宽。
窦宽挟着胡海澜,一步一后退,直被逼至地安门前,城门已被封死,再也无路可退。
“我让他们开城门,你可以逃。”胡海澜低声道。
窦宽闻之微怔一瞬,旋即笑出声来。“胡公也曾领军征伐,难道王妃不曾听过,只有战死沙场的将军?逃走的,那是逃兵。”
“可是——”胡海澜心口发堵。
窦宽拽她一把,将她拉上城楼台阶。“我活不成了。我逃了,要殃及吴王殿下与小世子。”他又拽胡海澜一把,厉声喝道:“上去!”
胡海澜不得已随着他上了城楼,向下一望,漆黑一片的待发箭矢令她有些眩晕。远远的,神都里坊,宫禁鸱檐,依稀可见。
宋启玉策马于城下,仰首高呼:“窦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了王妃,留你全尸!”
窦宽居高临下睨着宋启玉,反作至极张扬,大笑道:“宋二!你小兔崽子再跟这儿转来晃去,信不信你爷朝你脸上撒尿?”
宋启玉气得面色青紫,勒马反身,扬手便要下令放箭。
倘若万箭齐发,胡海澜也必定在劫难逃。
千钧一发之际,猛闻一声厉喝:“宋璞!你敢叫他们放一支箭出去试试!”
李裕一骑当先飞纵前来,身后跟的却是白崇俭领来一路右禁卫。
只见李裕已是面色大寒,一把拽了宋启玉领巾,将他半个身子扯近前来。“你敢伤王妃一根头发,我现在就杀了你!”说着李裕已将宋启玉腰间佩剑拔了出来,剑锋直指宋启玉咽喉。他双眼充得血红,银牙咬碎,竟似要吃人一般。
豆大冷汗从宋启玉额角滚落。魏王李裕一向是说得出做得狠的主,若李裕真一剑在他喉咙上刺个透明窟窿,他也只好自认倒霉。“大王息怒。臣,知罪。”他放低了声,说话时,只觉得那三尺青锋已戳在喉头了。
“四郎!”城门楼上的胡海澜一看见李裕,心中一松,再也忍不住,哭喊出声来。
窦宽见李裕领人前来,不禁又是大笑:“王妃,你记好了,我死以后,谁顶了这右武卫大将军的缺,谁就是阿宋子的同党!你也不必替窦某鸣冤,只要将这话转告吴王殿下便是了!”
胡海澜闻之一怔,冷不防身子一沉,竟被窦宽推下城楼去!
“阿棠!”李裕见状大惊,一把推开宋启玉,但已顾及不暇。
值此关头,忽然,一抹银白纵上前去,如灵鹤展翅,一把将坠在半空的胡海澜抱了,稳稳落回地面。竟是白崇俭。如此了得的轻身功夫,观之诸人,无不惊叹。
胡海澜惊魂未定,瞧见那张稚气未脱天真烂漫的脸,不禁呆愣。
宋启玉得脱钳制,在不犹豫,当即下令。
一时弓弦之声嗡鸣,振聋发聩。窦宽万箭穿身,犹自傲立城头,长笑不倒。
那笑声激得胡海澜刹那泪涌,忍不住回首去望,却被一只手盖住了眼。
“王妃别看。”
那嗓音清脆悦耳,带三分笑意,似稚纯无双。
胡海澜又怔了怔。不是四郎?不是四郎!她一把抓下那只手甩开,翻身想要下地,不妨双腿虚软,踉跄一步便跌倒下去。
但她很快便被那熟悉怀抱拥住了。
李裕扑上前来一把将海澜紧紧搂进怀里。
“四郎……”终于真真切切触到了他,胡海澜彻底松懈下来。“六叔公那儿好多粮呢,少说也有十万石,那么多人都瞧见了,这回他再不该赖你的了。”她绽出笑容来,才说完这句话,便倒在李裕怀里,晕了过去。
她最后记着的,竟还是这个。
李裕心中一酸,眼眶也湿了。只能将她抱得愈紧。但他忽然察觉些古怪。是视线。谁在盯着他们?他敏锐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