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熙深觉此事不妥,但是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首先是他即位的年龄,十二三岁的孩子,心智还未成熟,做事不能说是全然不对,却也只能在一些大臣的眼色中过日子,即使他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也只能被大臣们一些废话打发过去。
再然便是两朝之臣的倚老卖老。这些大臣所想所说,很多方面都从为自己的最多利益出发。他们认为先皇去世过早,虽然连熙在幼年的时候没有犯过什么错误,却也让大臣们极度不放心,认为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如果没有老臣们的辅佐,他大概连皇帝的宝座都没办法坐稳。
后来,等到他执政,老臣们又深觉这个孩子温吞过火,将来未必会有什么作为,更何况当时的咏家权倾朝野,除了对外身份,几乎和皇帝平起平坐,又没有什么别人能和咏家抗衡。幸好当他决定使用皇帝的蛮力对咏家开刀的时候,咏家突然放弃了几乎所有的权力,两朝功臣咏闲功成身退,皇家封他为永成公,终身享受俸禄,咏家的人之后再也没有什么人拥有过多的权力,即使是将军咏厉。
后来才知道,是咏寺说服了他们。她花了很长的时间,不是为了他这个皇帝,而是为了保住咏家所有人的命,为了报恩。
如果咏寺是个男人,她定会是千古奇人。
可是,她愿意在他背后支持。
如今,他执政差不多已经过了二十年,对姜国的现状的颓废感到万分的悲哀。他实行了许多政策,却是收效甚微。
了解咏寺,是他身为皇帝的最大乐趣。咏寺的很多观点和封建的思想非常不同,虽然这些观点对于大臣们而言简直是漠视祖宗规法,视为大不敬,不过他倒是很能接受。他在少年的时期曾经在民间游历过一段时间,民间的很多想法都已经稍稍脱离了束缚, 毕竟受到皇家的思想比较少,相对而言比较能接受新的东西。
也许,能从他们身上着手。
还得找人商量一下。爱妃那边肯定有一大堆的鬼主意,去找她看看。
“嗯?”咏寺奇怪地看了连熙一眼,“你想推行新的教育和选拔政策?”她正在那边无聊地学着缝纫,准备从衣服开始做起。
“是啊。”连熙好笑地看着咏寺的注意力被他抢走,针直接扎进了她的手指。那双手已经有十几年的功夫没有碰什么粗活了,相当细腻。
他拿走她手上的针,免得她又被扎了,然后用手轻轻帮她揉着伤处。
“那你想怎么做呢?或者说你想让我做些什么呢?”咏寺乖乖地放下手中的东西,很直接地问道。
“帮我扫除无聊的阻力。”连熙轻抚那手指,淡淡地说着。
“你的无聊的阻力是指……?”
“比如说某些大臣用祖宗之法限制,或者有人从自私利益出发,而从中阻挠之类。”
“也就是说,如果是合理的意见,还是会采纳的,对吧?”咏寺托着下巴,问道。
“嗯……”连熙倒是没想过这一层,他思考了一会,才道,“算是吧。如果是合理的意见,朕尽量听取。”
“那就好,省的你去全盘否定,那就真的完蛋了。”她可不想什么焚书坑儒,什么文字狱,什么文化大革命出现在这种时候。
“为什么?”连熙倒是很奇怪她会这么讲。
“一个人的进步,是因为这个人一直在改变,他可以通过学习,游历等等很多方式成长,变成一个受众人欣赏的人;一个民族的进步,并不是指它的固守,闭关锁国。每一种文化都有它存在的意义,这种文化,有它精华的地方,也可能存在很大的弊端。但是,杂合,却保持着文化的精髓,才能继续发展下去。我不希望你一意孤行地全部否定以前的东西。”
“祖宗之法?”
“也许,谁知道呢?要看整个的状况了。”咏寺耸耸肩,“皇帝的意见,大臣的不和程度,文人的反应,以及大隐隐于市的人的态度,事情有很多很多的。”
“没错。”以前的国家改革不是没有,而最难的,便是如何很好地实行。到底是杀一儆百,或是妥协。
“那么,陛下是希望在流血还是不流血的情况下,让这个教育的改革实行呢?”
“尽量不流血,姜国的国民还是很少的。”连熙说道,“如果真到万不得已,可以选择流血事件,尽量少杀人就可以了。”
“明白!”咏寺行了个军礼,虽然连熙看不懂。
不过看不懂可以用问的:“刚才那是什么?”
“军礼。不过我做的不是很标准。真正的军人,尤其是中国军人是很猛的。”其他国家的嘛,也算很猛,不过是个人的水平罢了。
“再说说呢。”连熙有些好奇地问着。
“生命至上。这是军队很大的条件,不过因人而异。国家的保密措施做得相当好,因此不必担心一些意外。”咏寺轻描淡写地说着,“以后陛下就当听故事那样听吧,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每个国家都有不同的文化,西方的世界崇尚生命至上,人权之类的东西,而相反,东方则比较在乎总体利益。文化的差异是最主要的东西。”
连熙点点头:“那以后,朕到这里住宿的时候,爱妃一定要讲些故事给朕听听,这样才好。”
咏寺翻了几个白眼:“怎么?陛下要听什么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