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了些,只是到底有没有收住——那就不得而知了。
马佳氏不为人知地暗笑了一下。或许,这便是机会呢。
荣嫔虽不再荣宠,可凭着她的善面及累年积得那些底子,无论是在太皇太后面前还是老宫人面前,谁还不卖上一面?
纳喇氏得以从偏殿解了禁,心里是怎么个打算没人得知,可她既然是主子,便要有人侍侯。这不,不出二日,待选的宫女入了她的门。
其中有一个面色奇白明眸肤脂柔媚的宫女一立在她面前,便叫她一惊、二恨、三思量。这宫女,怕是她们当年初进宫的四人加在一起既抵不过男人对其的疯迷劲去。
最终,这个叫柔儿的宫女成了纳喇氏身边大宫女。
要说这柔儿,到真是个天真若傻的姑娘,虽已十八九了,长得更是惊为天人,可就是因为她这张脸又如何能得其他同伴随得喜?可她偏偏天性单纯,只要有人同她说几句好话便能把自己身上长几颗痣都告诉对方。自从进宫来便没少受冷遇,现在她的主子纳喇氏对她虚寒问暖还能不叫她生死相随去?
突然间,宫里所有人都知道长春宫里有个闭月羞花的宫女,连老太太都有了耳闻,直好奇着什么样的女子可以引起女人这么大的反应。
太皇太后见了那姑娘,到真是瞪大了眼睛,她这辈子见过的美女也不在少数了,还真没姑娘天生的细润,当年福临要是见了这等女子,哪里还会受那董鄂氏的迷幛去。
只从这姑娘水灵灵的眼睛里老太太便知道这是个极天真的丫头。她见多了有本事的女人,又多少受了些宁芳的影响,对这姑娘到真出五分的可怜来。听这宫女唱了段小曲便分了她些干食谴了去。
苏茉儿见太皇太后坐在榻上久久不语,便沏了□茶来。
太皇太后端了杯子:“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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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儿顿了顿才道:“看着真是个可怜见的。”
太皇太后冲着苏茉儿一笑:“你呀,还同哀家打起了迷面来。”
正说着便有内侍道皇上来了。
玄烨见二位笑未隐去,便问何事,一听说是因为此女,到也好奇一问:“果真那么美?”
太皇太后亦冲孙儿挑帘一笑:“皇上看了不就知道。”
玄烨一笑了之:“古来美极则妖。”
苏茉儿不客气地笑将开来:“哈哈哈……皇上说的不错,奴婢看就是这个理儿,白豆腐到是不怕的,就怕豆腐里不干净被人搀了石子儿,到时口里划了血口子就不好了。”
太皇太后指着苏茉儿笑道:“你呀,也忒护短了,说不定皇上便喜欢有刺的呢。”
众人不过笑笑,到没再论及此事。
当夜,苏茉儿侍侯着主子上了榻,自己亦躺在边侧。暗夜里,只闻彼此浅浅地呼吸。
“格格……是想试上一试吗?”
布木布泰并没有睁眼儿,多时没有回应,当苏茉儿以为她已然睡去时,却传来了若有似无的回声:“若她能使一切正常,纵是负了一人又如何?”
苏茉儿没有接腔,她明白此话的意思。只是——那受伤之人,便真的能从伤痛里走出来?
“我又何常不痛……只这么想想,都替她痛到骨子里……可皇上……皇上还那么年青,有一辈子的功业等着他,有千年的好名声侯着他……如果……就是遮得再严实,又怎么可能不心惊?哀家每每想到我那孙儿背了坏名声,便——哎,手心手背都是肉,哀家总要试上一试,对得起这‘哀家’二字呀。”
孤寂重新在殿室内浸染。
每个人都在做他认为正确的事,左与右之间求一个重舍一个轻。那轻的未必便是可以承受的,午夜梦回未偿不会噩梦连连,只是作为一个负责之人必需定的抉择,已无关乎乐不乐意、开不开心。
苏茉儿陪着太布木布泰走过大半辈子,已是要到头的年岁,还有什么是没有经历过的取舍?人人只道太皇太后聪明、狠毒,可又有谁知道这位如今已是垂垂老矣的妇人不过禀的是责任二字罢了。想什么,做什么,念什么,又何曾哪一样是为了自己?
越是受任重之人,越难有什么潇脱。潇脱,不过是蜜罐子里孩童们的无痛呻吟……
以手单握了布木布泰的近掌,苏茉儿哽咽着说道:“格格要做什么便去做就是,无论什么时候,总有奴婢知道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