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何院使转而朝谢氏身旁的顾砚龄笑着行了一礼,顾砚龄朝上一看,对上宁贵妃带着深意的笑眸,再转而看到谢氏眸中的几分期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转身,唇角抿着恰当的笑意与何院使道:“有劳了。”
“不敢,不敢。”
何院使连道两声,直到顾砚龄伸手将袖口收起,这才恭敬地将兽首枕放上去,在何院使将手搭上脉时,周围似乎瞬间寂静了许多,殿内的人不由都将目光落在这二人身上,虽说是玩笑话,对此事却也是分外看重。
何院使的指间微微一动,平静地抬头看了对面的顾砚龄一眼,随即又垂下头去,这才微微启唇问道:“长孙妃近日来可喜睡?”
顾砚龄闻言点了点头,极为自然地回答道:“这些日子的确好睡了些,我原以为是春困的缘故,难道不是?”
听得这话,何院使并未回答,偏又反问道:“微臣斗胆问一句,长孙妃的月事可来了?”
听到这话,殿内的人都精神一振,眸中微微闪动着什么,满心期待地看向座下温柔的女儿家,此刻莫说是刚怀了身子的如意公主,便是顾砚龄自己也揣摩出何院使这话中的深意来。
因而当着这一众人,顾砚龄也就不再顾忌什么,只如实回答道:“每月的月事我约莫都在月末之时,上月倒是未曾按时来,我只想着可会推到这月,莫非真的”
话一脱出口,顾砚龄察觉到众人颇有深意的目光,饶是重生过一次的人,也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因而声音渐渐低下去,顾砚龄也未再开口。
何院使见此不由笑的更为慈和了些,随即缓缓出声道:“微臣方才替长孙妃枕过脉,长孙妃脉象平滑,有珠滚玉盘之状,再闻长孙妃上月月事推至此月尚未到,相信微臣的看法的确无错,长孙妃,已然有了将近两个月的身孕。”
此话一出,殿内登时一片寂静,而下一刻,坐在身旁的谢氏不由扶着扶手,微微倾身将要站起,一双美目中满是激动与欣慰。
“此话当真?”
何院使闻言微微转头,谢氏这才察觉有些失态,微微坐回去了一些,而就在此时,耳畔却是再次听到何院使笑然却肯定的声音。
“当真。”
原本安坐在那的如意公主听见此,不由惊讶道:“不到两个月,便能把出喜脉来?”
何院使闻言禁不住笑出声来,随即站起身极为恭敬地拱手下去,不紧不慢道:“若是旁人,微臣不敢言,但微臣行医四十余年,这喜脉于微臣而言,莫说是月余,便是半月,也能探的出来。”
此刻的宁贵妃听了这话,眸中的欣喜便未停过,此刻更是连连出声道:“那便好,如今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话一说完,宁贵妃侧首看向身旁的华枝道:“快准备份喜礼送给何院使,既是好事,便也该让何院使一同沾沾喜气。”
这原是宫中的规矩,何院使未有推辞,只极为祥和的拱手道:“微臣谢娘娘。”
就在顾砚龄还有些微微怔愣时,何院使已然转身在高案上,由小药监伺候着笔墨,将方子开出,随即语中郑重道:“娘娘与公主的补方微臣已写出,长孙妃的安胎药方也在此,长孙妃只用照着微臣的方子进补,饮食上待会儿微臣会将一些需注意的地方写出来送去毓庆宫,只要未沾染,便不会有旁的问题。”
说到这里,何院使又转而向顾砚龄行下礼道:“再有,虽是喜脉,长孙妃无需太过紧张,只需与平日一般就好,适当地散心,走动于腹中的胎儿也是有益的。”
顾砚龄听到这番话才点了点头,何院使随即才接过喜礼恭敬地退了出去,而几乎是同时,原本站在殿中极为安静的宫人们皆喜气盈盈的走上前来,难掩笑意地行礼道:“奴婢等恭喜长孙妃,贺喜长孙妃。”
一时间,众人的祝贺声皆响在耳畔,让顾砚龄还有些未适应,看着眼前每一个人真诚的笑脸,顾砚龄不由伸出手来,轻轻探在小腹上,手下分明与寻常无异,更是没有丝毫的动静,可她却未想到,就在她的掌心之下,一个与自己,与萧译连着血脉的小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长大,将来,甚至会唤她一声母亲。
“好,好。”
耳畔响起了宁贵妃欣然的笑声,下一刻宁贵妃便毫不犹豫地吩咐身旁的华枝道:“今日是个双喜临门的好兆头,你去准备些赏银来,今日翊坤宫上下皆行赏,共同沾沾咱们这两个孩子的喜气。”
“是。”
华枝极为高兴地点头行下礼,一双好看的眼眸笑如弯月,随即利落地走了下去。
下面人一听,更是喜气高涨,一连行礼道:“谢娘娘。”
当众人接了赏银,宁贵妃随即指了三人道:“这般的好事可等不得,你们快去向陛下,皇后娘娘和东宫报喜去。”
当那三人腿脚麻利地报消息去,站在顾砚龄身后的绛朱似是想到了什么,眼角是遮不住的少女欣喜,竟是不由抚掌一声道:“奴婢记起来了,怪不得近日姑娘总喜吃蜜桔,奴婢听老人们都说酸儿辣女,这蜜桔到底有些酸意,那咱们的姑娘这是要”
绛朱说到这里高兴地看向眼前的顾砚龄,眼中闪烁着微微的光芒,若是平日里这般越矩,喊着“姑娘”,少不了要被说,可到了此时,众人听了这句话更是喜上添喜。
在这皇家,皇嗣好,若是皇子便更好了。
因而非但未斥责,宁贵妃听到此话也不由说道:“怪道前些日子萧译将皇后娘娘与我这儿的蜜桔都搬去毓庆宫了,原来竟是咱们阿九肚子里的孩子要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