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霜看见宁时亭动了,眼疾手快伸手将那几页纸张捞了回来,赶在宁时亭睁眼之前塞进了袖子中。
宁时亭睁开眼,眼尾红红的带着朦胧水光:“?”
顾听霜感觉有点难以直视他的眼睛:“没,没什么,你睡你的。”
宁时亭不疑有他,本来就困,听他这么说后又接着睡了。
眼睛闭上,睫毛长长。
顾听霜复又挪回视线看他。
鲛人身体柔软,他感受过了。这两日和宁时亭同床共枕,第一天他扣着宁时亭的腰睡的,感想就是鲛人的确很软,软得他偶尔会忍不住想要试着掐一掐,看看能不能掐到骨头。
宁时亭又这样瘦,腰也很细,这是没得说的。
他父亲,会这样拥抱宁时亭吗?
至于后面那句“桃花深径一通津”,顾听霜看不懂,理所当然地想作了宁时亭的嘴唇。
他又去看。
宁时亭微微歪着头靠在座椅上,小狼被惊醒后换了个姿势趴在他胸口,毛茸茸的脑袋拱在宁时亭的下巴上。
宁时亭的嘴唇很润,也或许是鲛人的原因,水润柔软,淡红的颜色。
这颜色说起来倒是没桃花那样粉嫩,但是如果比成桃花,倒也不是不可以,看起来也十分温暖甘甜。
他父亲,会这样吻宁时亭吗?
顾听霜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他发现自己想象不出来他父亲和宁时亭的场景。
见过一面之后,顾斐音到底长什么样,他也忘记了,只记得他和他父亲长得很像。
他的想象中,替代他父亲出现的,反而是另一个人影。
是他在宁时亭梦中曾经看到的,长大后的自己。有着深不可测的双眸和高挺健壮的身躯,虽然他现在也不差,但是那个愿望又出现了:他想快点长大。
顾听霜只觉得浑身难受,这种止不住的思绪让他心烦意乱,甚至一瞬间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他觉得自己不敢再看宁时亭了,干脆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驱动轮椅走出了门。
今日无雪,府里的水师修补了一下笼罩在府邸中的冰层,寒气虽然不像之前那样热烈,但出门后迎面吹来的风还是逼人刺骨。
顾听霜挺直脊背,静下心来感受每一寸寒风掠入躯体中带来的近乎于疼痛的凉意,慢悠悠地往外边晃。
他觉得自己清醒了,只是一时间还没想好要往哪里去。
正待轮椅慢悠悠停下来的时候,他忽而敏锐地捕捉到了身边一丝不同寻常的风声,让他警惕了起来。
眼前什么都没有,是一如往常宁静安和的景象。
顾听霜皱起眉,手中长剑直接出鞘飞出,直接没入了另一边的墙壁中,发出一声铮然响声。
与此一起响起的还有一声孩子气的痛呼:“啊!要死!”
顾听霜挑起眼皮看过去,看了一眼之后又索然无味地收回了视线:“哦,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