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与灵均王殿下要去洲城,既然不要随从,那么也请拿好这边的鸣镝,里边封存着法术,能够迅速传音给附近巡逻的哨岗。”
院落前,一个侍从恭敬地献上鸣镝盒,里边是一支漂亮的羽箭,“公子和殿下周身都无法力,请一定注意小心。王爷也说了,本来是要分配至少二十个护卫随行的,但是考虑到公子自己说不需要,所以没有这么办。”
宁时亭察觉出顾斐音想放几个侍卫在他们身边探听的意思,笑而不言,把鸣镝收进了袖中。
顾听霜却注意到另外一个问题,他问道:“冬洲城内就没有哨岗了吗?军队不驻扎在城内,民众万一有难,需要怎么办?”
侍从愣了一下,随后说:“这个也是王爷的意思,考虑到如果城内设置驻点,会打扰老百姓,所以只在城门出入口设置哨岗,冬洲城毕竟地广人稀,也没那么多事,有什么事情,王爷的信鸦在天上巡逻飞翔,都是能看见的。”
“原来如此。”顾听霜不再说话。
马车将他们送到冬洲北城外,这里是相对繁华的一个地带,也算是冬洲城毁灭之后重建比较成功的地方。虽然没有西洲繁华富丽,但是看起来到底已经没那么冷清了。
“宁时亭,我们现在干什么?”顾听霜问道。
宁时亭打量着四周:“冬洲城我已经许久不至,我想先找人打听一些有关白狐一族的消息。”
“可这里都是新城,你要从哪里问?”顾听霜想了想,“那白狐狸是你十五岁之前,就已经跟在我爹身边了的是吧?”
“是,所以我们还得往北走,去更偏的地方,找那些或许还记得的人问一问。”宁时亭说,“也就是殿下您找到我的地方。”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个地方。
当初宁时亭一个人离开西洲,只身前往鲛人北海岸和步苍穹旧日的仙居,那附近还有着一些旧日的村落和客栈,宁时亭当初就住在那里,还有人记得这片土地曾有一个鲛人公子统御驻扎。
一路雪景,越走越荒凉。
顾听霜开了灵视,分散为多个,检视着上空中监视他们的信鸦,控制着它们避开自己和宁时亭的踪影。
随后,雪里喀拉拉响了一阵子,突然窜出来一大坨银白的毛球,小狼呼哧呼哧喘着气,激动地跳进了宁时亭怀里,把他撞得往后退了几步。
“让小狼推我走,你坐在它背上吧。”顾听霜看见宁时亭脸色冻得发白,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哈气为他捂热。
宁时亭说:“好。”
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了冬洲城北的荒凉小镇,民宅、客栈、餐馆零星分布着,隔老远才能看见一家。偶尔有小孩玩闹,从他们身边跑过去,大人则跟在后面,叫着:“快宵禁了!赶快回去!被官兵发现,要扣粮的!”
小孩子们于是也走了。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露出地上青灰色的石子地。
宁时亭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日头向西,不过完全还没有到黄昏,不是正常宵禁时间。
他正这么想着,没有来得及说出口,顾听霜就正好随口说了一句:“宵禁这么早?恐怕有问题。新城刚开始建立都能理解,这都三四年了,为什么还走这么严的宵禁?上次我来找你的时候,是不是也没有听说这样的宵禁时间?”
“没有的,殿下。”宁时亭回忆了一下时间。
“这里给我感觉很不舒服。”顾听霜低声说。
他凝视着刚刚那群孩子玩闹过的地方,雪地已经被闹得七零八落,泥水混合着雪水,一片狼藉,“这里有灵气残存,冬洲本身就靠近鲛人北海岸与血族修炼地,长年累月浸染,也沾染了灵气。但我用灵识看见,这里除了灵气以外,还有一种很臭的死气。”
宁时亭不解,“是因为太荒凉吗?”
顾听霜环顾周围一圈,“不是,刚刚从北城那边过来,我就有这种感觉了,到这边感觉越来越强烈,这种死气和荒凉不一样。是……那种将死之人的死气。”
宁时亭深呼吸几口闻了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回忆了一下现在的时节,说:“也或许因为是鬼月来了吧。”
冬洲四季大雪,除了年节,很少有人会注意其他的月份和节气。
顾听霜说:“总之,先找个地方落脚吧。先去上次的客栈。”
小狼缩小了,钻进宁时亭的袖子。
“住客来了?——哎,这不是上次就来过的鲛人公子么?我记得。”老板还对他们有印象,又看见了顾听霜,惊讶了一下——“贵客贵客,有失远迎。二位还好来得早,没撞上宵禁,不然小店就没法招待二位贵客了,您二位里边请,小二带路。另有一点,宵禁过后,也请二位爷不要出门走动,鬼月事多,务必紧闭门窗,所以如果晚上想用点点心,饭食什么的,也请一定提前说好,我们会在宵禁之前给您送过来。”
“还真是因为鬼月?”顾听霜有点感兴趣,“你们如此戒备,是出了什么事吗?”
老板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他们,犹豫了一下——“本来这些事也不该外传,官府那边也下令封口,免得大家惊慌。但是两位贵客面善,看着也是根骨上佳的修仙者,或许能帮帮我们。”
“自鬼月的上个月开始,咱们冬洲城就陆陆续续有人失踪,而且是那种失踪法子,头天人还在家里,房门锁着,第二天别人进去,里边就剩下一件衣裳了,门锁也完好无损,这不是被鬼掳走了炼化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