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圣上早做裁度。”其余在场诸臣也同声附和道。
仁宗闭了眼,他心下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况且自己的身子也不争气,在现下因成王爷一案而百废待新的时期内,早日册立太子,对他手中政权的巩固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仁宗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只是这王储又该由谁来担当呢?他脑中闪过了赵景的脸,未知对这立储之事,他们心中的人选又是谁呢?想至此,他终于争开了眼,状是随意地问道:“那诸位爱卿认为应立谁为储君呢?”
“这……”大家互看一眼,终是无人敢言,便一起道:“此事臣等无权决定,还望请圣上定夺。”
仁宗暗暗吁了口气,沉思良久道,“既然如此,朕认为兹事体大,容慢慢再做商议吧!”
众人见仁宗态度已松,言下也有了立储的意思,到底安下心来,便也不急于立时催促要立王储,终于都欢喜谢了恩,退下离去。
不久后,宫中就传出了仁宗命裕王爷赵景南下扬州,缉捕在逃朝廷钦犯——赵永的消息。当夜,“哒哒”的急促马蹄声响彻了京师的出城街道,往复三遍,绕梁不止。
在守城的卫侍第三次睡眼朦胧地检查出城者的所持的出城令,为他们打开紧闭的城门时,一向见多识广的他也不由得嘀咕起来,“真是活见鬼了,一个晚上就有三队人马奉旨出城,这皇上到底在搞什么鬼?”
话音未落,他的头顶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妈的,谁这么不要命了,竟敢打老子?”他条件反射地欲破口大骂,一转头,却看清了来人的脸,顿时吓得噤了声,“嘿!头,您,您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呀?”来人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吓得一激灵,便再不敢言语,专心关他的城门去了。
来人步上城墙远眺绝尘而去的最后一队离城人马,心中警觉起来:那第一队过去的是裕王爷的车马队,第二队的是沈旭沈大人告老还乡的车队,只是,这第三队人马?凭自己多年来的经验和人脉,竟也猜不出他们的来历,这些人手持的又是圣上特颁的旨意,难道宫里又要发生什么大事?……那个被称为“头”的小头目立刻意识到了今夜之事的非比寻常,心下决定,明日一定要去拜访一下官居三品的老丈人……
浥轻尘 正文 命运
章节字数:5155 更新时间:08…05…23 19:44
扬州何府,何府当家何桓的主屋密室内。
“老祖宗,宫里传出消息,说是此次派了裕王爷前来缉捕您,您看,是不是要……”何桓恭恭敬敬的向坐在上座的一名中年男子汇报道。
“赵景吗?”那男子抬起了低垂饮茶的头,竟赫然就是被朝廷通缉了许久的前成王府王爷——赵永。此时,他的皇族贵气早已荡然无存,朴素的衣着和因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眼,无一不显现出他如今的困窘和潦倒。
“是的,而且据探子报,他开赴扬州的人马后,还跟着一队圣上的人马,看来他们此次是来势汹汹呀!老祖宗,您还是到别处躲一躲吧!”何桓谄媚道。
“躲?!哼!你是怕我给你带来麻烦吧!”赵永一声冷哼,旋即目光一凛,一把锋利的匕首便瞬间架在了何桓的脖子上,“老,老祖宗,您,您这是干什么呀!”何桓吓出了一身冷汗,惊问道。
“干什么?何桓,你可别忘了,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次要不是为了解决你的事,我又怎么会陷进了赵景设的套子里?你若敢现在甩开我,背叛我,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赵景加大了握匕首的力度,当场摞下狠话。
“您这是干嘛?您可是我们何府的老祖宗啊!我们供着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背叛您呢?您,您说笑了。”何桓忙一边小心地躲着刀锋,一边赔笑道,脸上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哼!你知道就好,”赵永冷哼了一声,放下了匕首,阴狠地笑了一下,“他身后跟着那个昏君的人马吗?”赵永沉思片刻,忽然笑得愈发地阴狠起来,“哼哼!赵景,你也有今天呀!”言毕,忽又猛拍了何桓肩头一下,道:“放心,我们还没完全输,”然后自语:“哼哼!赵景,你以为可以瞒得过我吗?君讼师根本就是个女人,只要抓着这个,还怕你不乖乖就范?哈哈哈!”赵永大笑起来,巨大的声响在空荡荡的密室里来回旋转,飘荡,仿佛从地狱里传出的恐怖声音,让何桓汗毛直立,觉得分外地毛骨悚然。
几日后,赵景终于在众探子们“关怀”的目光下抵达了扬州官府别馆,探子们惊奇的发现,与他同行的,竟然是传言已经告老还乡的沈旭。二人刚刚在别馆内坐定,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苏言。
“你怎么来了,家中老小一切可安好?”咋一见故友之子,沈旭不由得欣喜万分,立即起身相迎,苏言却并不理睬他,一进门便不声不响的朝赵景脸上猛挥了一拳,因为事出突然,再加上旅途劳累,赵景又看不见面前的苏言,所以,纵是他有极好的武功修养,也没能躲过苏言的这一击,俊脸结结实实的挨了几记重拳,立刻青红了起来。
“你疯了,”沈旭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了想继续挥拳的苏言。
“我没疯,是这个男人疯了。”苏言大喊,“只有瞎子才会看不到思君这样好的一个女子,赵景,你这个伪君子,到底对思君做过了什么?”苏言一边奋力挣脱着沈旭的牵制,一边恨恨地大喊,紧握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劲,已经泛起了清白色。
“思君?!”未等沈旭回过神来,赵景已经前跨一步,紧紧拽住了苏言的双臂,颤抖而又急切的问道“她,她怎么了?”苏言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比从前看来清瘦了许多,也憔悴许多的苍白男子,想起了思君最后对自己道的话“不要责怪他,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心下顿时五味杂陈。
“如果我说她已经死了,难道你会舍得你的荣华富贵随她而去吗?!”他冷冷地讽道。
“什……”赵景踉跄着后退了数步,颤抖但却异常坚定地回答道,“我会。”脸上却隐藏不住地现出了绝望的神情,仿佛被瞬间抽干了生命力的布偶,苍白而又悲伤。
苏言默默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颓然地松开了紧握的手,跌坐在椅子上,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责骂赵景呢?思君不也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离开的吗?他强压下因思君失踪而产生的狂暴的怒气,叹了口气,苦涩地说:“这几月,思君一直住在苏府。”赵景闻言立即惊喜地抬起了头,却听到苏言说:“可是,两天前,她就留下了一封给你的信悄悄离开了。”
“她去了哪里?”赵景焦急地问。
苏言脸上又现出了恼怒的神色,“我要知道她去了哪,还用得着来找你吗?”他烦躁地喊道。
苏言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出现了一个侍卫的身影,禀道:“王爷,不知是谁把一封信放在了别馆门口,上面写着您的姓名。”
赵景一愣,让沈旭拆开读信,信还未念完,赵景就一个箭步地冲出了房门高喊:“来人,备车,去雁邱。”
苏言忙起身一把抢过了信细看,见上书:你心爱的女人现在就在我手中,若是不想她死,明日午后,就独自一人来雁邱山找我,否则,君讼师的安危我可不敢保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