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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第2页)

淑妍公主用她弱小的身躯斜,挡在白与师父之间,师伯立于其旁,神情紧张。师父面向门,本说着什么,一见我,怔了。

绛紫色朝服上娟绣的五彩麒麟头顶浩日、脚踏祥云,在灿烂的日照下威猛无比,熠熠生辉,墨缎般的发丝在头顶被高耸的乌金镂空朝冠束住,朝冠前方吊坠着的硕大白皙的东珠与顺滑的乌亮的秀发相得益彰,高贵而清雅。

紫眸氤氲缭绕、欲清还浊,神情凄迷彷徨,若离难别,兰香幽然暗涌,时浅时浓。望着师父,胸中千言涌如涛,可,唇启已无言。

白,拉过我左手,指指相扣。我一惊,望向师父,师父嘴角轻扯、脸色泛青,紫眸紧盯着他,白亦墨毫无惧意,回应的眼光坚毅而绝决。我慌了,用右手去掰其指,怎奈扣得太紧,他的指,被掰得通红亦纹丝不动。

“放开,求求你,放开我!”我已没了气力,无助地望着他,身子倚门框滑下。“放开我!”,心中酸涨难耐,不停哀求于他。

白亦墨回眸瞧我,人,僵挺如铁,眼中的失望与伤心,乱绞如麻,在幽寒似潭的眸底越沉越深。我躲开他的视线,不敢对视,生怕那团麻镶入我眼,再难拔出。

渐渐地,手被放开。白,笑了,嗤笑、浅笑、大笑,继而轻泣似鲵。心,被什么浸湿,不拧却已滴答作响,头,震懵了。

“欠你的,能给,我都给了,”他声音嘶哑而凄厉,字字泣血、句句揪心“你若不屑,我又奈何?怎奈何……!!”心如刀割头欲裂。我抬眼看他,他仰天长啸,天空已泪湿一片,不知这泪,是他的、还是我的。

“从今往后,你、我互不相欠!”他猛然回头,迫人的目光阴狠绝决,话语冷若冰霜。说罢,白仰头闭目,轻击数掌,蹭地闪出二十来个黑衣人,身轻似燕、矫健如豹,蒙面的脸上眼神冷酷坚毅,额间一线朱红,将师父与师伯团团围住。

师父一愣,眉头暗耸,神情清冷。

“国师,求求你,放我相公一命。”淑妍公主扯住师父衣角,哭着跪下。

“小妍,这是干啥?”师伯想将淑妍公主拉起来,被其挡开。

“你为什么跟踪我?为什么?我那么信任你,你却……咳咳……”淑妍公主怒目相斥,师伯尴尬至极,软语辨白“师弟跟踪于我,我确不知情!小妍,别气坏身子!”

“咳……你,咳……你……咳咳……”淑妍咳得泪眼婆娑,掩口的帕上一片殷红。

“我,我担心你才……哪晓得……我确无此意!”师伯见状,也慌神了,双掌抵于其背,话不成句。

“此事与师兄无关。”师父开口了,声音轻婉而神态郑重。

话音未落,师父身子轻移,跃出圈外数尺。黑衣人一字排开,齐齐自腰间掏出软剑,左右攻下,中间攻上,眨眼间,剑花已罩住师父全身。我直直盯着师父,呼吸困难。师父眼静面祥,泰然若松,双手轻挥阔袖,剑尖被死死绕住,进退不得。见状,黑衣人弃剑,纷窜至师父周身,拳脚相对。

烈日下,五彩麒麟时而腾跃,时而轻俯,劈、格、扯、扑,生猛而从容,仿若经不住呼啸而过的拳脚、流溢波动的光彩的呼唤,几欲破衫而出。

少时,已有四人倒下,其余众人仍攻势不减。师父缓下身形,不时瞥向我处,突地,眼光一利,使出一招幻音无形,瞬间击中余下六人,身子骤地掠溪而下,我大惊!趁师父与那些黑衣人纠缠之际,在十余名黑衣人护卫之下,白亦墨已踏上溪口的快舟。

不及多想,我暗调气息,施展轻功追师父而去。待我到时,师父已与黑衣人交上手。快舟狭长轻便,仅容二人并立,溪水刚经过一窄口之处,水速湍急,扁舟去势疾促。

头晕不已,可,现下顾不上了。师父正一掌一个,挥落白身前之人,眼看白退至船头,众人皆伏地难起,师父的掌势直向白亦墨,我提气点水,跃至白身前,师父掌风已至,去势难收,硬生生打在我身上,胸口一阵剧痛,腥气涌入口腔,身子腾地飘起,顿然坠落水中。陷入黑暗前,心,从未这般平和:此生,欠你们的,我都还了!

胸,闷闷的疼,头,昏昏沉沉。我,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白纱帐,蚕丝被,柔柔的光,四周悄然无声。

蝼蚁尚且偷生,我,还活着,为何会因此而沮丧和失落?一直以来,自认自己是乐观之人,自认自己无求死的勇气,可,心却无法否认,落水的那瞬间,我欣然接受了死神的邀请,甚至有着解脱的快感。当年,师父面对那杯流年,是否情同此心?

罢了,已成事实之事,多想无用。

不觉嗤笑自己:现在的我,依旧没寻死的勇气。人的一生,怎会一帆风顺?我宁愿是那风雨中成长,困境中茁壮的野草;也不愿做温室中娇艳欲滴的牡丹。只待老死那日,回首往昔,此生无悔,足已。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心,清净了好多。

刚起身,帐门却被挽开,一看,是失踪了的银狐狸。他眼神茫然地看着我,无助至极。

“你,怎么了?”见他这般,心里似乎明白了,“是师父吗?”他闪开眼,白皙细长的指,在床单上蹭起层层细褶。“那天,你在躲师父?”他不说话,手,紧紧攥住单子。我笑了“我的伤,和你无关的,别自责了!”见他埋头不动,我抡起拳,轻捶他肩:“干啥这样?也对!你一见师父,就像老鼠见到猫,实在是太没面子啦!”他一惊,抬眼看我,面上窘得绯红一片,煞是诱人。我低头瞥他,扬眉诡笑:“你喜欢师父嘛,我早知道了!”他慌了,作势要打我,“别,别!我不告诉别人,成了罢?!”。他又一愣,低下了眼,高举的手无力地下垂, “纵使天下人皆知,又何妨?” 话语虚无而渺然,“终究无望。”

我无语。

屋外,似有人来,我扯了扯他,他也发觉了,转身藏于帐后。

“吱呀……”一响,一红衫女子端着托盘进了屋,见我已坐起,帐帘半掩,搁下盘子冲到我面前:“小姐,醒了!”看着欣喜若狂的若桃我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她捧着我的脸,泣不成声:“你总算醒了!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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